“刘太傅一走,这两年无人再监督你的学业,本公主接了他的活,顺便了解一下我的学生,心里有个底,也好因材施教,没想到真就找到了那个采花贼,暴揍了一顿,只怪他口风不严,说是太子殿下派人给了他百两黄金下令去买了太傅女儿的清白。”
南定昭狐狸眼透出黑蒙蒙的诡光,扭头瞪向萧七七,辫子上铃铛暗响,“是又如何,你没有证据,就算说出去,外人也只会相信孤这金尊玉贵的太子是被奸佞诬陷的,一个区区采花贼,以孤的身份地位根本不足为患。”
萧七七听他毫无悔意,声色都冷了下去,“太子殿下也知道干的事下作不光彩,今日你若是我皇弟,早揍死你为民除害了。”
殿中刮起冷风,秦夙看小姑娘真生起气来,有皇上的影子,南定昭和前世那狂妄专横的性子一样,如果七七改变不了他,他会劝七七立即放弃。
南定昭被她清冷气势摄住了,生怕挨打,低声试探着说:“刘太傅教孤时,就是写错一个字,都会被罚抄整篇百遍,总是以父皇的语气,计较孤的课业,每次连皇叔都夸我功课学的好,他却老板着脸吹毛求疵,对他那个掌上明珠倒是挺好,孤不喜欢听他批评,讲道理,罚抄书,他死了,孤才清静。”
萧七七盯着他丰隽昳丽的容颜,眼里透着失望:“刘太傅是两朝帝师,他担着生民社稷的使命,教的是从政为君之道,必须要做到极致,太子殿下才能坐稳未来那个位置,严师出高徒,你却走了欺师灭祖的邪道,他要是知道是被重心栽培的徒弟算计的家破人亡,在那边也不能安生。”
“糖果虽然甜,吃多了会坏牙,你的好皇叔是在捧杀你。”
她的话像是把利剑,破开了他眼里迷雾,浮出一点清光,看到萧华翎脸上的失望,有种很不好受的滋味,生出还不如打他一顿出气的离奇想法。
他摩挲着腕子间的佛珠道:“这是小时候药马受罚时,皇叔送给我保平安的,父皇只关注我的学业,只有他会关心我。”
萧七七看他有反应,抓住苗头,眼里恢复神采:“逸王居心叵测,太子殿下有心事应该告诉你父皇,他赋予你名字的深意,就是关心你的,或者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她眸光像是夏日暖阳,探进了他心里的阴暗,南定昭无法承受那种炽热,冷冷道:“你今天对孤都打骂过了,孤累了要休息,你改天再来吧。”
萧七七心神略松,看着他腕上的佛珠,沉凝片刻,唇角还是挂起了笑意:“太子殿下有想不明白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她就潇洒的走了。
日影渐深,殿中帘栊暗卷,南定昭撩开锦袖,细弱手臂上,都是深浅不一的细长疤痕,手指无意识的摸到藏在书里的金色小刀,对着手臂沉沉一划,鲜红血迹洇洇染红了案上白纸。
称心站在帘幕后,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南定昭倚在宽椅上,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凝结,细密疼痛刺激着释放出他内心的深郁,他想着萧七七离开时那嫣然笑容,半阖的狐狸眼中氤出诡艳。
萧七七回到内殿,推开门就看到秦夙坐在桌子边剥橘子吃,她捡起桌上青黄的橘子皮随便闻闻,一股子酸味儿刺的她眼冒清光,大脑空空的拉着秦夙攀谈:“你怎么不等等我,就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