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里湿湿的,黏黏腻腻的,一股又闷又沉的腥味见缝穿针般地闯进叶观南的鼻腔。叶观南摸到了一层被皮包裹起来的骨头,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一架干枯的骸骨。叶观南顿时怔住了,恍惚中他听到宋问在说。
“小南,别看。”
但来不及了。
叶观南猛一把掀开盖在宋问身上的被褥。
这一次叶观南如愿看清了。
宋问脖子以下的躯干全被吸干了血,原本丰满的身体此时成了纤细的骨头拼凑出的一具完整的身躯。干瘪地,苍白地,醒目地刺进叶观南的眼里。叶观南的太阳穴跳得厉害,他清晰地看到衔接每块骨头的每一根筋脉。
而宋问却像一具还有心跳的干尸,心跳的颤动现在看来却是那么苍劲有力,一下一下,似乎要撑破胸口,逃出那具枯槁的身体。
一切是恐怖又诡异。
叶观南这才发现床榻和被褥全部被血浸湿了,他的手心黏黏糊糊的,拿起一看,像从染缸里拿出来的染布。
原来一个人可以死得那么悲壮也可以活得那么倔犟。
叶观南想吐,他张了张口,突然一眶热流从他的鼻腔和眼眶里仓惶逃出,叶观南伸手一摸,原来是眼泪。
“宋姐,你想说什么?”
宋问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床沿,与她那架苍白死气沉沉的躯体不同。这一只手像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像沼泽里拼死抓住浮萍时万念俱灰却又望眼欲穿的挣扎与矛盾,
“小南,我想再见他一面……”
“好。”
宋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舔了舔皲裂的上唇,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此时如沉入海底的星星。
“可是,好疼啊……”
叶观南紧贴着宋问的额头,喃喃道,“你忍忍,殿下很快就来了。”
一双手轻轻地覆在宋问的额头上,源源不断的内力如绵延的江水不断涌入宋问的身体。
顿时,房内被一股浑厚的内力充斥着,不知过了多久,宋问如风一般的声音再次传入叶观南耳中。
“小南……”
“别说话。”
叶观南眉头紧蹙,声音低沉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