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东山顶上,
升起一片白光。
心中渐渐浮现,
阿婆慈祥面庞。”
一曲唱毕,又接着唱道:
“我深情地望她一眼,
她会意地微微一笑。
在长长的睫毛下边,
是两颗温润的黑色玛瑙。”
……
优美的歌声传来,朝圣者们都在专注的谛听,他不禁心头发热。
这时有人议论道:“听说佛爷去了内地五台山,后来传出各种说法,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一位老太太忿忿道:“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我们的六世佛爷,蒙古人和皇帝立的,我们老百姓不认。”一位老大爷说:“要说呢,现在的也是位好佛爷,待人和气有礼,吃用节俭,听说一年只换一套衣服,还帮助皇帝平过乱,就是名份上颠倒了。”旁边一人点点头道:“这么多年,佛爷也可能归位了,其实名份理顺,百姓的气也就顺了。”老太太喃喃自语:“你们信不信?佛爷还在,不会离开我们,会一直保佑我们的。”
这支朝圣队伍又启程了,走的正是当年那条路。很多次他都好似不经意间微微停留一下,随即又随队伍前进。大家相互并不认识,就这样缓慢地坚定地走着,中途不断有人加入,也有人停下甚至倒下。在这方圆万里的雪域佛国,四面八方的朝圣队伍,就如人体的血脉一般,当他们进入心脏,汇入八廓街时,立即溶入消失了。
他随着人流口诵六字真言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真有说不出的感慨。他有意到当年常去的那家酒店借口水喝,当年的老板娘也老了,没有认出来。黄昏后,转经的人渐渐稀少,走在西街南头,一阵阵忧伤凄凉的胡琴声吸引了他,扭头一瞧,那不是扎西大叔吗?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从后边门里跑出来喊爷爷吃饭,那模样和卓玛一模一样。
天黑后,他敲开了那扇门,借着昏暗的灯光,老扎西和卓玛好半天才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二人匍匐在脚下,抱住腿,哭泣不止。他扶起二人,又扶起跪在一旁的卓玛的丈夫和孩子。
“小卓玛,叫阿伯。”他疼爱地摸着孩子的头。
“桑佳,快给佛,噢,给阿伯磕头。”
“阿伯啦,扎西德勒。”
“这些年,我走了许多许多地方,有时我想,真奇怪,唯独这片高原贫寒之地的格桑花最美丽。你们看,这朵格桑花又快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