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王叔，只是因为王晓燕在外面抗击病疫，我不想让她为家里的事情分心，”王于达说，“可能你不信，她曾经跟我做了一个约定，假如你以后疯了，她会在你身边照顾你，而我就代替她照顾她家里的人，那段时间你的病似乎有了严重趋势。现在你也不用担心，我之后就去市局跟队长他们说清楚。王富贵，你现在想起来了一些东西，那我富贵哥当初是怎么没的，你知不知道！”

当然记得，差不多全都记得，在漫无止境的尽头，王富贵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王富贵回忆着说：“‘王富贵’拉货进我们那里，为了攒钱买给刘柯买一辆自行车，我就中午逃学跑去给他洗车，也就是因为这样，我躲过了地震，我不顾一切地去找我爸妈，我弟弟，和王富贵回到学校，学校埋了，刘柯也埋了，我不信，去挖刘柯……，在余震中，我们也被埋着了，最后……”

王富贵抹了一把脸，心里的那股难受劲头挥之不去，当时的情景就如才发生一般。

“要不就别说了，”王于达他们虽然一直都想知道情况，但现在才发现这是在揭早已愈合的伤疤。

王富贵摇摇头，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说完以后更加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平息了片刻的情绪之后，王富贵继续说，“我们被埋住了，不知道埋了多深，我的脚被压着了，一动不能动，而‘王富贵’因为没有光亮，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只是血腥味充斥着那狭小的空间，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开始一直哭，一直哭，‘王富贵’却开始给我讲了他从小到大的事情，你的、爸妈的、村里的，后来他就没有声音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要跑回学习，他就不会和我重新埋下，也不会……”

王富贵说完这些画后已经泪流满面了。之后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他将这份愧疚选择了遗忘，也试图用自己一辈子来偿还。

“那你知道我富贵哥最后在什么地方吗？”

王于达此时说话的声音也就哽咽了，“如果可以，我想把他带回来。”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心愿。

“万人坑，当初找不到家属，没办法运走的人都在哪里！”

“吃饭了，吃饭了，”此时何小意走到王于达和王富贵面前说，“阿姨都说做好了饭了，让我们去找王姨过来一起吃饭。”

王于达站起来，没有去他家，而是站起来去了王富贵家的厨房。

何小意趁机坐到了之前王于达的位置，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着王富贵的手，拍着他的肩膀……

几分钟之后，王富贵平复了情绪，扯出一抹微笑望着身边的何小意说：“我爸妈他们都听见了是不是？!”之前楼上砸下了“雨点”，位置刚好是楼上的窗户边。

何小意没有隐瞒，向王富贵点点头。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回去，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似乎不是问何小意的话，而是王富贵问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