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狗屁的真心!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痴情男女?姒明华又何必吊死在他这根又臭又硬的犟树枝上?
他只有这么一颗心,窄小浅薄的地盘儿,实在容不下这几尊大佛。
唯一能够奢望的,就是再努把力。有朝一日混出头来,洗脱一身旁人强行赋予他的诽谤诬陷,在风和日丽的午后躺在娘亲的腿上睡个好觉。
他要僻心断情,心如止水,才能做到坚不可摧,对他人的言论置若罔闻。
从下定决心要做个自私自利的人开始,他就已经摒弃了‘真心’这种可笑的东西!岑尧不要别人的真心,别人自然也休想来奢求他的。
两不相欠,只谈利益,这样就很好。
谁都不要逾越界限。
烛火跳跃了一瞬,溅起一丝火花。岑尧掀开帷幔,里面的情景便看得更加清晰了,明灭的光影中,他看见姒明华安静的睡颜。
莫名的心头一松,岑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是不用面对清醒的这人了,也好也好,他就来看看这人死没死,还有气就行。
岑尧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鬼使神差的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放在那人的鼻息下,只是快要感觉到的时候突然看见姒明华的眼睫毛动了动,他心头一跳,飞快的移开了手。
于是,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他摸对方脸的动作。
好奇怪啊........
岑尧在心里抓狂的尖叫,简直不敢想象对方要是睁开眼,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幸好幸好,他安慰自己道,姒明华睡着呢。
睡着的姒明华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威仪,面容虚弱沉静,倒是显得棱角柔和了稍许。
岑尧打量着他,心想这一点也不像啊。赵明娇是赵明娇,姒明华是姒明华,连他都分得出来区别,这人又怎么会错将那画中人错认成他自己呢?
虽然都是一双赵家人相同的凤眼,但长在男子和女子的脸上,都各有特点。
而且在岑尧的画中,赵明娇望过来的眼神,是满含情意的。那时少年夫妻,新婚夜晚,不知道是烛火照耀得太过明亮,还是别的原因,总觉得连对视都是羞怯动人的。
可姒明华呢,姒明华看他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也是这般温柔的吗?
岑尧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他的这人的印象其实并不好,一开始骂他男扮女装来骗人,穷酸冒牌货一个!后来知晓了身份又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人整他;再后来摸清楚地儿了就开始骂他以权压人,色欲熏心!
他总觉得以姒明华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一定不会真心待他。上位者的倾心爱慕,落在底层人的身上,有时候并不是一场幸事,反而是灾难,是祸害。
而岑尧一生都在汲汲为名,更不可能任由娈宠的名头重新将他碾入泥底。
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拍开一身脏污和其他同龄学子站在阳光下,不是为了再次供人嘲笑讥讽的。
所以他才会尖锐的哭嚎、疯叫、指责,你喜欢我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