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就跟潘叔说,让他给你打卡里。”无邪说完又冲着九惜抛橄榄枝,“你真不打算去我三叔盘口?你要去了,钱绝对不会少。”
“不去了。”九惜缓声叹道,声音间透出不加掩饰的疲惫颓唐,“我想缓缓,换换心情。”
无邪默了默,“好,常联系,别玩失踪。”
“嗯。”
一周后,九惜同无邪告辞离开了杭州。她先去了广西,去看望老李,碰到老李的儿子带女朋友回家,男俊女靓,老头开心得不得了。
之后,九惜往北到了陇东,去了故乡所在之地岭塬。这段时间,她突然就觉得到了岭塬,就能离家近一点,离不在同一时空的父母家人近一点!
无邪打过来的药钱她花出去一半租了间院子,若不是在这方诡谲的世界当中,这儿该是她的家,该是任何时候回来都有父母亲人在等着她的地方!
这院子的主家姓陈,正值壮年的两口子带着上小学的孩子和一个老人。孩子要在县城读书,女主人要看孩子,男主人要出去打工,七十多的老人留守。他们虽不放心,但老人固执,说房子不能没人看,还说住人的地方空着空着就住不了人了。
九惜找来的时候,正是周末,女主人带着放假的小孩在家,在她说租金之前态度虽不恶劣,却也谈不上积极,直到她说能出二十万租金,并承诺不会损毁院内砖瓦草木的时候,主家这才换了态度。
男主人陈中兴在女主人和他沟通过后直接拍板定了交易,合同由九惜手写,陈中兴儿子念给陈家四人听过后,双方确认签字按手印,然后交钱留据。陈家老爹在周天下午长吁短叹地跟着儿媳孙子进县城去了。
这院子的布局和记忆当中小时候的家里别无二致,就连院里种的两棵树也都没什么不同,侧柏和樟子松,门前院内各司其职。
九惜选定要住的房间是向阳且靠近大门的一间。那间原本闲置,女主人本是建议九惜换一间的,九惜没应,她便挪了杂物,将屋子清扫一番,添了必要之物进去。如今秋末,没两天就入冬,火炉被褥必不可少,九惜也不可能自带这些东西。
十一月底,小雪。夜里下了点雪糁子,早起时很明显感觉到天冷起来了,出门吹了会儿冷风的九惜没怎么犹豫就决定把火炉和自己房间那炕都烧起来。生火烧炕,九惜弄的不算利落,但也没出什么问题。接着扫雪,院内院外弄干净,还得去喂陈家养的两条小黄狗,一番折腾下来一个早上就过了大半。到厨房翻出来两个前几天蒸的馒头就一碟腌辣椒当午饭,围炉煮茶,听着老式彩电里传出的声音慢悠悠吃完。
吃饱喝足,九惜搬了陈老头的藤椅在院子里,窝在藤椅上,眯眼看着晃晃悠悠的天空。
多云没有太阳的天空白惨惨的,阴沉泛凉,下午刮风,没晃悠多长时间的九惜很快就冷的待不住了,于是收了躺椅回房间烤火。听着水壶里水浪翻腾的声音,想象这个天气、这个时间,爸妈会做什么,姐姐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正在跟老妈打视频,还有弟弟,十一月份,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都不是放假的时间,他这会儿应该在上课,不知道是在上什么课……
有时候她想着想着就会落进幻觉当中,她能看到的场面是随机的,有这里的,也有以前的,看到家里人的时候她能开心好久,只可惜,那些终究只是幻觉。
她后来去报了个素描班,学了一年多时间,最后在老师的帮助下画了四张肖像图。她离开的前一天,那素描老师如释重负,笑了一整天!
收拾自己家当时,九惜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稿子,难得感觉挫败。
那素描老师的评价很客观:挺认真的,但天赋这东西,强求不来。
零八年夏末,金万堂找了无邪卖消息,或许该说是送,好像还跟谢雨臣搭了点线。他给无邪讲了一个故事,事关小哥,一个铁蝎子墓。他讲完就被无邪诓走了,之所以说诓,是因为无邪没打算按照他们之间的约定行动。
接到无邪电话的时候,九惜正在吃饭,一锅清水面,她一半,陈家俩黄狗一半。
陈中兴零八年秋天中了彩票,在县城买了房,一家子都住进去了,九惜现在算是给他家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