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不再是先帝唯一的孩子,他有了很多比他小十多岁的弟弟,等到先帝登基,已经羽翼丰满的当今,就成了碍眼的存在,毕竟先帝才登基,他想要一直在皇位上坐下去,可是长子却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那些后来庶出的幼子们就变得眉目清秀起来,先帝可以放心的去宠爱那些孩子,因为他们不会威胁到他的皇权。
等到继后生下了嫡次子,长子的存在就变得如鲠在喉,曾经抱在手心里疼爱过的孩子,变成了眼中刺肉中钉。
赵长生出生的时候,天下还乱着,他是被母亲生在军帐里的,父亲帮着爷爷打天下,他和母亲一直陪在父亲身边,他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是被父亲架在脖子上,带着他在军营里跑着玩,边上的兵将们在哄笑。
那时候父亲总说等到天下安定了,就可以不用四处奔波,可以安稳下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的赵长生从未想过,那段征战的记忆,是一家三口在一起最快乐的时光。
先帝打下了天下,本想定都洛阳,这是对世家的一次试探,但世家支持赵家夺天下,为的是更多的权利,怎么可能退让,最终的结果就是,先帝用广纳后宫平息了世家的怒气,而登基后被立为太子的赵旻晟,他唯一的发妻得不到太子妃的册封诏书。
更可笑的是,先皇后只当了很短时间的皇后就病逝了,新出的继后是世家女。
不只是这样,那些人将赵旻晟的东宫当做掌中之物,从侍妾到太子妃,全都瓜分了,全然不在意赵旻晟已经有妻有子,在那些人看来,毫无根基,只是一个幕僚之女的沈沅配不上太子妃之位,连带的她生的孩子,也不配占着嫡长孙的位置。
从四岁到八岁,这四年里,他和母亲多次差点死于毒杀或者刺杀,那些人根本毫不掩饰想要他们的命,因为在他们看来,赵旻晟是为了妻子和孩子,不愿意接纳新人入东宫,只要除掉他们就好了。
母亲在父亲的东宫里,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快乐,记忆里那个眉目舒朗,总是很快乐的姑娘,被模糊了脸庞。
赵长生知道,母亲不想留在东宫了,她开始感到厌倦。
父母开始争吵,有一次吵得特别凶,因为父亲无法阻止一个侍妾入东宫,父亲向母亲保证会送走那个姑娘,母亲却觉得妥协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是一次试探,他们退了,对方会肆无忌惮得寸进尺。父亲一直保证不会如此,他只想要一家三口在一起,他说起他的娘,被他的父亲辜负之后的样子,他承诺过绝不会辜负自己的妻子。
可笑的是,全天下,只有父亲承认母亲的身份,太子妃的册封迟迟没有下来。
后来,他们遇到的危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凶险。
“长生,娘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沈沅蹲在赵长生面前问他,她问的时候面上带着笑,赵长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笑过了,“反正这里没有人喜欢我们,其实我们本可以不必受这种委屈的,离开这里,娘带你去娘的老家,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说到老家的时候,沈沅的眸光看的很远,像是看到了过去的某个虚影,毕竟她从未想过,当初跟着父亲离开温家族地后,就再也没有能够回去过。
“那我们带爹一起去吗?”赵长生牵着沈沅的手,有记忆起,他们一家人就从未分开过。
沈沅想了想,“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
那之后过了几天,沈沅忽然很开心的开始整理东西,她说,“长生,你爹要和我们一起走,我带你们回家,以后就不会再总有人想杀死我们了。”
赵长生也很开心,他已经开始期待,离开这个并不喜欢他的皇宫之后,他会有多么的快乐。
可是有时候命运真的很残忍,不允许一个人的路的太顺遂,总要制造很多的磨难,于是世界上就有了数不清的遗憾。
就在他们一家开始憧憬离开后的未来时,一场蓄谋已久的杀机已经到来。
那天,他是真的差一点葬身狮口,他浑身被咬伤了好几块,当时狮子差一点就要咬中他的脖子,若不是关键时候青蝉找过来,他就真的死了,他的衣裳被咬碎了,浑身全是血,青蝉带着他逃出生天,后面全是追杀而来的人,青蝉根本不能回头,他抱着赵长生一路逃,赵长生不知道他们到底逃了多久,他发起了高热,整个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之后,他时常昏迷,片刻的苏醒,醒来时,有时候鼻尖都是药味,有时是在青蝉的背上,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比任何人都可靠,也比任何人都厉害,他一路带着他向南逃,他们慢慢的甩掉了所有追杀而来的死士,最后终于抵达了温家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