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琳开车带着冯丽艳,和张松风回到蕉园。以琳问道:“你和蒋老的事,不打算告诉父母?”
冯丽艳说道:“现在年纪大了,做事喜欢求稳,真的订婚了,再告诉他们吧。再说这事,本不是我们女的该操心的,老蒋要是真心的,自会把一切安排好。你不打算回姜小柏那?要在你干妈家住到什么时候?”
以琳还没开口,张松风说道:“我妈说了,以琳姐就是她的亲女儿,她想在那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后也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们家都是欢迎的。”
以琳说道:“姜小柏可是抓住了我的死穴,既然都怀了他的孩子,当然不可能带着个拖油瓶,去找别的男人。不过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就这么拖着吧,他要是等不了,就去找别的女人。”
说起以琳的事,冯丽艳倒是头头是道,立马头脑清明起来。冯丽艳说道:“你也别怪姜小柏,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渣男,搞大女方的肚子也不负责,转头就走;或者想着少付点彩礼钱,或者干脆把彩礼钱给赖过去。至少这点上,姜家不可能亏待你。”
以琳嗤之以鼻:“那也是姜副所掏钱,姜小柏自己能存下多少钱?”
冯丽艳说道:“既然都这样了,我当然是劝和不劝离,你要给姜小柏甩脸子,我支持你。毕竟容易得到的,男人不会珍惜。”
人到三十,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就来到了十一,是殡仪馆搬迁的大日子。馆里租了几辆大车,负责将全馆上下三十个员工,还有办公用具,包括桌椅电脑等,搬到城南新馆。
老殡仪馆承载了以琳太多的回忆:夏季夜晚,路灯下荧光色的大飞蛾,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冬日有暖阳的午后,殡仪馆大门水泥围墙上,密密麻麻晒太阳的七星瓢虫们;冬青树上的大青虫;拥有洁白花朵,叶子像韭菜的风雨花;道路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馆里的喷泉,桔子地,梅花树,银杏树,桂花树,每样以琳都舍不得。
已经拆掉当车库的石棉瓦房,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遮蔽了陈家多年的风雨。父亲在临时搭建的厨房里,炖着牛蹄,那酱香味还依稀萦绕在鼻端;母亲在附近菜地边的井沿,洗着带鱼。
那时以琳背着书包去上小学,每天都要沿着,铁轨边的一条小路行走。小路的左侧全是菜地,一到春季,油菜花开得特别灿烂。
那时殡仪馆附近有铁路,每天都有火车开过,以琳经常羡慕坐在车厢里的行人。直到十九岁,她踏上去往东北的列车,这一憧憬才生生磨灭。铁轨早已拆除,火车道已经改成马路,附近还盖了许多新楼房。
以琳看了一眼老殡仪馆,又望了望鸡公山,无声地叹了口气,上车前往新殡仪馆。在外漂泊十年,喜悦甚少,除了失望与伤痛,以琳几乎一无所得。殡仪馆的这份工作,肚子里的孩子,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
这期间,姜副所每日给以琳送老火汤,参鸡汤,玉竹老鸭汤,太子参鸽子汤,党参乌鸡汤,未来婆婆可谓是花尽了心思。姜小柏这厮,没脸没皮的,每天在办公室,盯着以琳渐渐鼓起的肚皮,喜得美滋滋的。
那怎么也压抑不住的,贼笑的眼神,看着就让人讨厌。姜小柏倒是开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笑话书,每日给以琳讲笑话。有几次以琳绷不住,愣是让他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