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应了声,手脚麻利地装盘,装了一盘菜和一盘白面馒头,然后分两趟端到了老道的房间里,那里有一个长相很正气、年龄接近30岁的道士在用朱砂画符。
春水摆好碗筷,招呼道:“师兄,吃饭了。”
冯友放好笔墨,走过去,目光在她微微鼓起的胸前停留了一下,手心痒,心头也痒,但顾念着地点不对,他到底没做什么,规矩地和老道落座吃饭。
名义上是师徒和师兄妹,实际上地位和奴仆一样,春水是没资格跟老道师徒俩一同上桌吃饭的,只能站旁边等他们吃完,然后吃他们的剩饭剩菜。
一般来说,春水会故意多做点,所以剩饭剩菜的量不会少,只是好菜就别妄想了,能挑出一块肉就是踩了狗屎运。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作为下厨的人,还能藏不出一块肉吗?春水一藏藏了四年多,至今没露馅过,这才能把自己养得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身量不小。
是的,她给这对师徒做了四年多接近五年的饭,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做,从旧朝做到了新朝,旧朝大豫,新朝大甄,年号泰启,今年为泰启二年。
之所以说是有记忆开始,是因为她四年前不知为何伤到了脑子,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她问了老道,老道说她是他从小收养的乞儿,四年前因为贪玩,不慎落了水,水把脑子浸坏了,于是忘记了以前的事。
春水觉得这话不可信,如果她是老道从小收养长大的人,怎么会一点旧物件都没有呢?她可是把道观里里外外都翻遍了,连老道的房间都没漏下,结果连件旧衣服都没找到。
她清醒后的衣服总共就身上穿着的那套,完全不合常理,就算长灵观是新建成搬过来的,也不该把旧物丢得这么彻底的。
又说待遇,从小收养长大的徒弟,感情不说多亲厚,也不说要和冯友这个师兄比,但怎么地也不该把她当奴仆使吧?她这一天到晚的,又是搞卫生,又是浆洗衣服,又是砍柴,又是烧水做饭,还兼种菜,忙得就没什么休息时间。
也亏她身体给力,这般忙碌还长了不少好肉。
再说冯友,这个一脸正气的师兄空有面相,实际上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色胚子,成天总想对她动手动脚。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师妹,再不堪,也不该起这种肮脏念头吧?
春水觉得吧,老道很可能是四年前救了她,于她有救命之恩,但不是从小收养之恩。她给他当了四年多的奴仆,一个铜板没领到不说,每月还定期做几次斋饭接待香客,给他挣了不小一笔钱,恩情该是偿还清了,自然的,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天天提着心防范一个色胚子,以及吃残羹冷饭真不是个事。她想活得更安心,想光明正大地上桌吃热乎乎的饭菜,想尝尝别人做的美食。
天天吃自己做的,也是会腻的好不好?
刚好师徒俩准备进京找几个冤大头捞点钱,这几年他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用精贵的(什么卫生纸,牙膏牙刷,羊奶皂,香水,精油,面霜,玻璃器具,把人脸照得一清二楚的镜子等等等),而道观香客又不多。因为新帝不信神,也不许百姓信神,于是就她做斋饭日时来一点人,收入远不及支出,情理之中地把积蓄挥霍了一空,不得不出门捞钱了。
说起这个新朝皇帝,各方面都是传奇。
出身传奇,据说是旧朝军神容国公的小儿子。
能力传奇,从举旗起义开始,只用了两年多,就把旧朝推翻了,然后又用了两年,把什么胡虏子、南越蛮夷的全都赶回了老家,并且培育出了好几种新鲜农作物。其中地瓜的高产量,养活了不知多少百姓,还有那个头圆溜溜的西瓜,老道买过几次,她偷偷吃了一小片,又甜又解暑,做梦都想多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