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兴地走过去,然后发现那是一具没死透的尸体,胸膛微微起伏着,明明身上有很深的勒痕,明明皮肤都要泡烂了,却还努力地活着,多么顽强啊。
他站着看了一会,也不知怎么地,莫名动了恻隐之心,动得他都想自嘲,要知道,他吴道士骗人无数,也害人无数,但就是从没救过人。
地上的人脸蛋圆乎乎的,身上肉也不少,泡得皱巴巴的衣服料子也是好的,显然是个出身优渥的,他救活一个出身优渥的人,回头就能索取大额报酬。
他这样做着心理建设,到底是把人给救了。
先找人送去医馆,然后又送上了山,上山两天后,赵珍珠醒了,一脸初生稚儿般的懵懂,一问三不知。
忙活了一场,却什么回报都没有,他失望得饭都吃不香了。实际上饭也不香,冯友做的,菜切得每片大小形状相差十万八千里,盐不要命地放,咸死个人不说还糊了吧唧的,一股焦炭味,吃一次,他觉得自己寿命折损了一天。
那么难吃的饭,他自然允许赵珍珠一起吃,然后对方吃了两顿后,勉强爬起来做了一顿,他吃了一口,顿时觉得人生无比的美妙,要长活,拼了命地活久一点。
与此同时,他生出了把赵珍珠永远留下来给他当免费厨子和奴仆的念头,失忆又会做饭,这么好的人选,他错过了就相当于眼睁睁看到手的珠宝飞走了。
于是他捏造赵珍珠的身世,让她以为他吴道士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亲人,并告诉对方她叫春水。赵珍珠是他在春天的河水里救下的,春水这名字多应景多好听啊,他可是自豪了许久呢。
毫无疑问地,赵珍珠如他所愿地留下了,一留留到了现在。
既然当初都能看出人家出身优渥了,为什么就不能往深里想一想呢?吴道士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不是拍他的,是拍与他同样被关在马车里的冯友的。
冯友痛呼了一声,委屈道:“师傅,你干嘛打我?”
他不问还好,一问吴道士就来火,“你说你对谁起色心不好,为什么偏偏对赵珍……赵姑娘起?你知不知你把你师傅我连累惨了,不打你打谁?”
说着又是啪啪啪好几掌。
冯友抱头躲避,“可我不是没有得逞过一次吗?甚至为此受过许多伤,现在脸上的烫伤还是火辣辣的,春……赵姑娘应该不会计较的。”
应该的吧?
哎,他当初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手脚呢?冯友肠子也要悔青了,等吴道士打累了,他坐回位置上,开始出主意:“师傅,你老人家救过赵姑娘的命,你去求求她,最好哭得惨一点,像死了爹死了娘那样,她动容了,肯定就会帮我们向泰启帝求情了。”
吴道士哼了声,不满地道:“我还要你教?”
他肯定大哭特哭,哭得天地黯淡无光,惨烈赛过孟姜女,就不信赵珍珠不心软。
外面赶车的车夫实为侍卫抽了抽嘴角,你们师徒俩商量坏主意,音量能不能小一点?他都听到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