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蹉跎了许多年,他杀死了许多无辜之人,将他们的神识拿来玩耍——直到遇到季如光。
他一眼便看出,季如光是灵囚。八十年前的灵囚,居然没有灰飞烟灭么?
一定是他与明女的契约尚未完成,他要在世间等下去,直到娜娜再次降临!
他成了季如光的朋友——这点倒是真的,因为他们都有超过一百岁的阅历,在他们眼中,周围人的许多做法幼稚可笑,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争来抢去。
他也用医药救了许多人,然而目的却很残酷——要想接触南来北往的秘辛,找到明女所在,没有什么身份比得上天下闻名的医士了。
他与他都是高于世人的存在,游戏红尘,原不必将这些蝼蚁视作同类。
他曾认为季如光也这样想,所以他好整以暇的潜伏在季如光身边。毕竟,净尘司,天子亲军,臣民畏惧的鹰犬,要找到一个奇异的女孩子,再容易不过。
果然,符寿安出现了。
在看到符寿安在昭天门身披赤乌羽衣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娜娜回来了!
跟他不一样,季如光从未将符寿安当做娜娜。在他暗自嘲笑着季如光有眼无珠的时候,季如光却依旧像八十年前获得娜娜青睐一样,也得到了符寿安的心!
于是他算计,他背刺,他把季如光挫骨扬灰,他囚禁了符寿安,让她承认自己就是娜娜。
可娜娜却挣脱了他,甚至执意找回了季如光灵囚的模样,叫他拿着那把长柄刀,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劈开了无数道阻拦在他面前的藤蔓!
莫空忽然想笑,这是一种所做一切都徒劳无功的虚无。
为什么,娜娜就是不能理解自己真正的苦心?
——他费尽千辛万苦,要灭尽世人,造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独享的世界啊!
莫空抽出剩下那根兽角,划开自己手臂,又用指尖蘸着鲜血,在建木树干上涂写符咒。符咒如同黑色的丝线,顺着建木的树冠,迅速布满这座参天巨木全身。
原本光滑、柔韧的藤蔓变得坚硬,如千刀万剑熔炼在一处,随他的手臂,做出刺击格挡的动作。
“擂台”的那一头只有一个人,就是季如光。
所有灵囚、所有穷奇都停下了脚步,朝圣般看着这场延宕了八十年的决死之斗。
这里一刀,那里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