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专心烧火，别的不用操心。我去后院摘点葱来。”樊师母热情地吩咐着，转身就出去了。

我独自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火光在锅底跳跃，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随着水温逐渐升高，锅里的泥鳅开始感受到了威胁，它们在水中挣扎、游动，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做最后的抗争。

我忍不住伸手去揭那油腻的木锅盖，只见有的泥鳅已经被烫得皮肤泛白，而有的还在徒劳地扭动身体。

但无论它们如何努力，终究只是泥鳅，没有翅膀，逃不过这锅滚烫的热水。

“快盖上快盖上！煮泥鳅可不能开锅，不然腥味重，不好吃。”

樊师母手里拿着一大把绿油油的葱，急匆匆地回来，见状连忙把锅盖重新摁了回去。

她的动作里，既有对烹饪的讲究，也有对食物的尊重。

她把那把葱递给我，笑眯眯地说：“来，帮忙择葱。”

我手上还沾着泥土，只好乖乖地坐回到椅子上，开始一根根地挑拣起葱来。

樊师母则回身进了堂屋，从冰箱里取出两块晶莹剔透的泉水豆腐。

“这泥鳅煮豆腐啊，讲究的就是个新鲜嫩滑，老樊就爱这一口，我也不知道他哪天能回来，就每天捡两块豆腐放冰箱里备着。”

她边说边轻轻地将豆腐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有些豆腐太嫩了，一碰就碎，那些晶莹的水珠落在豆腐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我怕他回来晚了豆腐不新鲜，晚上都不敢煎，就等着第二天早上买新的，再把前一天的煎了吃。”

樊师母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和坚持，“我总觉得他没做什么错事，就算是变成了活死人，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所以，我每天吃了早饭就出去抓泥鳅，养在那石缸里，就等着他哪天能回来，吃上一碗我亲手做的泥鳅煮豆腐。”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手上的葱也择得更加仔细了。

锅里的水蒸气渐渐带着一丝腥味，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