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四周除了萧瑟微风和唧唧虫鸣,再无其他。连掉下一枚绣花针,估料都可以听得出声息。
叶风舟迟疑片刻,遁向中间一进院落房顶。心想:“偌大的衙门,也不知那些掌教帮主关押何处。”寻思着举目望去,瞧正房内烛光摇曳,里面有人谈笑之音,很是清晰。他便瞧瞧潜到窗下,以吐沫沁湿窗纸,单眼朝里窥视。
一个身穿戎装的军官坐在厅中椅子上,道:“成宗继位虽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总也算天命所归。”
另一人赫然正乃谷梁飞鹤,但见他长叹口气,道:“毋论谁作皇帝,与老衲皆无多大干系。我只是为寻不着一个有缘徒弟,将这满身武功......”才说到这里忽戛然而止,屋内静悄悄的无一点声息。
叶风舟听了一会,不闻他们再往下说,便飞身下到后边院落里,瞧有间房中灯烛辉煌,从窗格子里透出来的灯光,照得院里如同白昼。房门窗户都关着,走近从纸缝中朝房里窥探。
只见房中陈设甚为奢侈,宛如皇宫一般,对面那张檀木圈椅之上,端坐的就是枢密院副使王约。交椅之前,安放一座四方八角的炉鼎,约有二尺多高,鼎内有一缕一缕的青烟袅出来。旁有两张形式略小的交椅,东边危坐着一个大和尚,满脸横肉闭着双目。在这种富丽庄严的房间之内,猛眼看去,不但有雅俗之分,简直有仙凡之别。再看西边交椅上,也坐着一个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身上衣裳非常华丽,两个眼眶深深陷了进去,是闭着的还是睁着的,也看不清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叶风舟暗付:“这老翁好生面熟,似乎曾在甚么地方见过。”思索了一会,顿时恍然大悟。心中诧异道:“张弘范乃江东道宣慰使,深夜到枢密院作甚?”正在胡思乱想。
忽觉得头顶上“嗖地”的一下,有阵寒风掠过,房中琉璃灯光,亦同时摇闪几下。
叶风舟忙将两眼闭上,定了定神。
再看房中,却又多了一个谷梁飞鹤,朝着先前那个大和尚,双膝跪在炉鼎边连叩三个头,起来之时,笑容满面的回头瞧了一眼窗外。
叶风舟见他眼光正对着自己,禁不住心下一惊。但还是疑心谷梁飞鹤,无意之中望到这方面来了。间隔一堵这般厚的砖墙,又相离甚远,未必就真个被他一眼就瞧出来。当下也未虚畏,仍不转睛的向里面窥探。
可也作怪,谷梁飞鹤居然笑嘻嘻向他点头。
叶风舟吓了一跳,暗付:“我虽不是甚么窃贼强盗,然此处非同小可,谷梁飞鹤如此崇高身分,居然还向大和尚叩头,可见那个大和尚的武功,定然更为厉害,不如赶紧逃走,免得当面受辱。”当下那敢迟慢,一转身便蹿上房檐,似闪电般向前飞驰,惟恐谷梁飞鹤追出纠缠。他一口气奔逃了二三十里,方将脚步略放慢些,留神听背后有无有脚步声响,听了没有,才敢回头朝背后望去。
天空月色清明,凉风习习。
叶风舟不见有人追来,遂驻足长舒一口气,暗付:“侥幸、侥幸!适才只一霎眼,就见谷梁飞鹤跪在地下,向老和尚叩头。窗户房门都关着,亦未听得有甚么动静,可见得他的轻功,已是精进不小。”又一转念:“谷梁飞鹤向大和尚叩头,那大和尚的轻功不是更为厉害吗?他们必已知我的来历,却没有捉拿我的心思,若打算将我捉住,只怕逃不到这里。于今徒劳无功,甚么也没探着。”想到这很觉懊悔,然事已如此懊悔也无用处,只好无精打彩转身,欲返回桂王府。当举眼向四面辨别地势方向,才发见从枢密院逃出之时,由于心慌意乱,直往前奔,没闲心辨别东西南北,这里也不知是何所在。
便在这时,耳闻得雄鸡报晓之声,并听有更夫敲梆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风舟陡然一惊,自语道:“莫非奔逃这么远,还未走出大都城吗?否则怎会听到鸡鸣和更梆之声,恍惚就在近处?我记得从枢密院逃出来之际,分明蹿过一道巨高城墙,顺着护城河来到这里。然此处如是一个丛林,那鸡鸣更梆从那里传来?”向了许久,兀自想不出道理,遂仍依着护城河,向城内走去。以为在这晓雾迷离当中,自不能辨明方向。只待天光一亮,就容易辨认了。
果不其然,渐渐觉得冷风吹拂之下,四面云雾都稀薄了,前面现出一道高墙。
叶风舟觉得快要走出树林了,甚感疲乏无力,便走到一株大树底下,闭上双眼恍恍惚惚稍作歇息。
忽听有人唤道:“小子,这里不是你鼾睡之地,快起来罢。”
叶风舟腾地跳将起来,喝道:“甚么人?”
原来一堵数丈高的砖墙,仍然矗立在树林外面。
叶风舟看清面前情形,直惊得手足无措,这里并非甚么荒村旷野,居然还在枢密院之中。心想:“莫非误闯入甚么阵法,无法逃出?”
又听有人唤道:“外面那小子,你进来罢,老衲有话和你说。”房门打开,谷梁承元立在屋内向他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