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从头顶冲刷到脚底,他闭着眼睛,将自己心底的冲动死死遏制。
他好羡慕。
他真的好羡慕。
为什么郑琅能在八九岁的年纪,就遇到了姜九昭?
而他?从十几岁开始,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
为了走到今天的位置,他已经深陷泥潭,满手鲜血,如果地狱有判官,一定会判他入十八层炼狱永不超生。
他坏事做绝,恶事做尽。
他肮脏不堪,华丽表皮下腐朽流脓,令人作呕。
热气熏得人头脑发蒙,谢怀抬头,看向被雾气遮住的镜子,可上面只映出了一个模糊的怪兽。
可怪兽也想被救赎。
他想被人从深渊的黑暗中拉起来,哪怕只有一缕光,也足够让他枯萎的心脏获得新生。
可旁人只会觉得他污秽,觉得他肮脏。
无人救他。
于是他只能自救,他麻痹了自己的神经,像是将自己丢进自我厌弃的深坑中,再埋得彻彻底底。
谢怀靠着冰凉的墙壁,目光空洞无神。
为什么姜九昭不早点来?这束光还能照进来吗?照进来之后,又会见到怎么样千疮百孔腐朽流脓的自己?
他害怕了。
他不敢。
如果姜九昭真的厌恶了他,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人绑在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他。
可姜九昭还会是姜九昭吗?
谢怀死死攥住拳,脑中已然分裂,两方意见撕扯不休。
最后,他疲惫地擦干了身体,穿着睡衣躺在了床上。
如果姜九昭真的要走。
那他一定会发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