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君臣之礼,辛温平道:“今日是朕的万寿节,朕邀请京中的青年才俊来此,便是与朕同乐。今日不必拘束于君臣之仪,诸位尽心享受便是。”
话是这么说,辛温平自然不可能真的留在下面的园子里与民同乐,不然这些青年也不自在。这次万寿节御苑对外发放的请帖共有一千张,均不记名,有四百张给了大兴城中的各大书院,两百张给了一些武馆道场,余下四百张则是先到先得,至于后续是流入谁的手里,只能各凭本事了。
当然如今辛周的新律很是严格,而辛温平更是掏出了一笔钱,辛周之内凡是查明大小冤案的秋官,都可以领到赏银,这半年来陆陆续续翻了很多起陈年旧案,就连河东道一起积压了二十余年的连环凶案都被破了,破案的司寇领到了白银百两和御赐的朝服一件。现在辛周上下的秋官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多赚一点赏银,半年下来,辛周倒是太平了很多,这次倒也没有传出有谁为了一张请帖杀人夺券之类的事情,就连一家富商想要花钱从一个寒门手里强买,被告到了秋官署,都被打了十个板子。
当然,拿着这些对外的请帖入园的人也有一个硬性条件,就是不能有官职,需是白身。
辛温平如今求贤若渴,这万寿节的诗会和骑射根本就是她的人才海选。也是清楚这次万寿节的意义,那一千张请帖可是在大兴城搅动了好一番风云。
杨菀之随着辛温平一道去了冠云阁,那十几个后卿也一并来了,桃红柳绿地站在一处,挨个上前同姊妹俩问了安,杨菀之一时看得有些花了眼。章云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恹恹地在钱星梵身边坐下。
辛温平附在杨菀之耳边小声道:“阿姊你看,天底下男人这么多,别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也就是当时她在外出征,不然哪会给柳梓唐和她阿姊一起去剑南道的机会。只是这一年下来看她们都这样了,辛温平只得作罢。
杨菀之倒是淡笑着吐出两个字:“麻烦。”
辛温平闻言也笑了,可不就是麻烦么!
在一众后卿落座之后,奶娘带着辛以烛上来了。辛以烛如今七个月了,在奶娘怀里很安静地张望着四周。杨菀之一见辛以烛脸上立马露出了笑来:“平儿,她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辛以烛现在还不会说话,但一见杨菀之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小手要杨菀之抱。杨菀之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当即伸手将小奶团子抱过来,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她见到大侄女,脸上立马爬满了笑意,对辛温平道:“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可以扶着墙走路了。你好像从小就什么都比别人要快上一步。你十个月的时候开口说话,第一句喊的是阿娘,然后就是阿姊,最后一个才轮到阿爹,阿爹为此难过了好些天呢。”
杨菀之说起这些,眼中满是怀念。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坐在自己亲手营建的华美宫舍之中,抱着平儿的孩子。这一切都像是一场不太真实的美梦,叫杨菀之晃神。十五岁那年她们在恶土中种下了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她们的人生就这样兀自地在一片芜杂中长着,直到今日才初见花的模样。
杨菀之将自己为辛以烛准备的见面礼戴在了她的手上,辛以烛一直在对杨菀之笑,笑得杨菀之心都要化了。不过辛以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杨菀之也不能总抱着她,便将小奶团子还给了奶娘。那些个后卿听了杨菀之说辛以烛和辛温平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开来,先是夸了一番大皇女,随后又恭维起杨菀之,道杨家将圣人抚养成人实属不易。
等到他们都说完了,辛温平才开口:“阿姊,我们要不去园子里逛一圈?”
坐在这里听这些后卿绞尽脑汁地恭维实在无趣,姊妹二人还是去了御苑里,钱星梵章云舟几人也要跟着。如今御苑的腊梅开得正盛,丛丛浅黄缀在枝头,杨菀之却指着其中一株腊梅道:“这一株可是我种的!”
“阿姊怎得连这也记得清楚。”
“那当然,在明宫里里外外有几棵树几根柱子几块砖,我都清清楚楚。”说起这个,杨菀之很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