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天就算是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担水,打扫以及一切可以称之为力气活的事情,都交给萧楚寒来做,做饭洗衣一类的活,由凌若水来做。
晒好被,洗好锅,一切生活用品都依照凌若水的安排整理完毕之后,萧楚寒才算是躲得了耳根清净。凌若水问他要不要先吃些东西,他表示没有胃口。毕竟来这个地方,目的可不是为了尝试野餐的感觉。想要大展厨艺的凌若水对大表可惜,认为他不识好歹地错过自己的美味厨艺。她从来不觉得这世界上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这观点其实来自他父亲——从小她的父亲就经常说一句话,吃饭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即使是打仗了,天塌了,只要自己还没死,日子照样过,饭要照样吃呀。所以她无趣地耸耸肩,自己继续去看着食材盘算着这一个月来的菜谱了。
萧楚寒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在洞里四周转转。尉迟静澜说这里是他的生父和静澜的父亲一起练功的地方,他在脑中构想着,当年这洞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生活场景呢?他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他父亲的容颜相貌,根本不记得他的父亲长成什么样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山洞亲切温暖的感觉。
沿着墙壁,伸手去触摸凹凸不平的岩体,墙体的轮廓夹着丝丝的凉意从指间传递到意识中去,他就这样走着,触摸着,仿佛能够触碰到父亲当年的记忆一样。
正在他一点一点地感觉着那种自然的触感的时候,突然一种奇妙的轮廓感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处拐角,光线有点暗,他又仔细伸手摸了摸,觉得有人工雕出的凹槽的感觉,再动手上下移动,越发觉得那像是刻出的什么字迹。
————难道是父亲他们留下的东西吗?
萧楚寒突然感到像是上天注定那样,他这样抚摸着墙壁漫无目的地走,竟也能发现这么珍贵的东西,他深吸了两口气,觉得兴奋异常,于是经过凌若水飞奔到洞口去拿了个火把,又飞也似地跑回原地。
察觉光亮骤然减少到一半的凌若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疑惑不已地望向那个像是发了疯的同伴。她搞不懂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而且竟然这么无视她,还干扰她的工作,心里暗暗叫着不爽,她也半皱着眉地跟过去一看究竟。
火光照亮了洞内的死角,看得出上面有清晰的字迹,应该是什么人精心刻上去的。不止是刚刚摸到的这一点地方有字,拐角过去,一大片的地方都刻满了文字,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粗略地读了读,发现词句有些晦涩难懂,凌若水歪着头,一字字念着,找不着头绪,萧楚寒虽说读过书,却也还是觉得摸不着头脑,正在伤脑筋,几个大字却一下蹦入他眼帘,“剑法随心”————这是在说剑谱么?萧楚寒赶紧又从前往后地读了读,果然想起和之前读过的剑谱的内容有吻合之处,原来这竟是剑谱心得。
好你个尉迟静澜!萧楚寒不由得大笑,心中突然对尉迟静澜叹服不已,原来是早已知道这里有能辅助我练习萧家剑的东西,才关我来这里的么!
“啊……你看,这里这里。”凌若水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大叫。“这段话,尉迟静澜他跟我说过!这个是他教我的剑法耶!这里应该也有我的份!好厉害。”
凌若水也一下子对那个满面挂霜的冷君子抱持了大大的好感,能够这样将自家的剑术传于他人,还无保留地将他父亲留给他的心得体会给她看,不得不说这人正直得过分,即使是自负自己的剑术决不可能超越他,那个人也还是值得尊敬,毋宁说其实这样更让人景仰了。她暗暗咋舌,自己这究竟是遇到了个怎样的人啊。
萧楚寒读着那些自己父亲亲手刻下的文字,心中有种明澈的感觉,一种想要超越父亲的感觉悄悄在他的身体内萌芽,他拿起一直配在身边的剑,展开那由和自己一样的血换来的比命还重要的萧氏剑谱,毫无犹豫地舞动起来,多年来积聚的内功随着舞动的剑尖在身体里苏醒,一瞬间流动爆发出来,心无杂念果真是能让人最快速地达到高层的境界,他一个使力,竟然顺手震出一道强力的剑气,直划过凌若水的身体,冲向她身后的墙壁。
轰的一声,爆裂的尘土四溢飞溅,山洞也跟着摇了一摇,等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就听凌若水嗷的一声惨叫,接着高八度的声音一嗓子就喊出去了——
“萧楚寒!!!你你你你小子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本来碗就不多你还给我弄打了这么多个!我刚刚洗好的锅也又沾了这么多灰!!!!我……我管你是什么大侠的儿子,你赶紧去给我把锅重新刷了啊啊啊!!!”看着被他自己的剑气也吓得愣神的萧楚寒,凌若水上去就毫不客气地掐上了脖子大吼道。
“呃咳……咳咳……”萧楚寒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快要被谋杀身亡,不住地咳嗽,艰难地做着保证,“……凌大小姐,我刷,我刷就是……我要喘不上气了……你别掐了……咳咳……”
“快去!!”凌若水杏眼一瞪,小腰一叉,活脱脱一副得了权势发威的小媳妇的样子,不过,这可不能由别人这样说她,她会毫不客气起抢走你所有盘缠做回答的。
萧楚寒这边刚刚活动了筋骨,又舒展了内力,现下只觉得浑身清爽,有使不完的力气,也就乐得愉快地点点头,抓起锅子去清泉边上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