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
四人到达聚丰楼时,夕阳欲沉。
聚丰楼的肘子确实飘香十里,连不喜油腻的李凤鸾都吃了几口。
萧子裕笑道:“看来是王府的膳食不合你胃口,倒是第一次见你动了十多次筷子。”
“每日饭后的汤药一大碗,吃得稍多就喝不下了。”李凤鸾将汤碗中雕刻精美的莲花状白萝卜一片片拨弄开,从花蕊处掏出两根黄花菜。
萧子裕饮了一口茶,笑着问道:“那你怎知今日没有呢?”
“嗯?”李凤鸾蹙眉看向他,轻咬下唇,“那药真得有些苦……”
萧子裕咽下口中青菜,放下玉筷,“公主自幼体弱,尝十日三病。坊间言,金钗红衫命不长,十丈可闻黄汤香。”
坊间写她的诗句不少,其中大半是什么“红颜多薄命”。李凤鸾倒不觉得写诗人是在咒自己短命,毕竟连她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
她思忖片刻,问道:“黄汤是什么味道的?”
萧子裕眉头动了动,温声回道:“出自《伤寒杂病论》,桂枝加芍药生姜人参甘草汤,主治寒热错杂症。倒是挺对症的,夏天饮冰,秋日吹风,冬日玩雪,春日赤足。”
他叹了一声,接道:“该暖的时候不暖,热的时候又贪凉,你不病谁病?好不容易养了二两肉,病一回掉十两。饭也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喝,你莫非是想饿死你体内的蛊虫?顺带着也罚罚陈鸣和,让他总用苦肉计诱你心软。”
李凤鸾怔然看着萧子裕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竟有些诧异。他很久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了。
她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又感觉自己好像不该笑,咬唇想压下笑意。
萧子裕敛眉道:“别人笑你短命,你笑得竟比他还开心。黄汤是什么味的?你日日喝得便是,你说是什么味的?”
李凤鸾垂首笑出声,又抬头道:“胡说,我日日用花茶沐浴,他们怎能闻见药味,这都是谣传。”
美人娇笑,长眉微挑,眸光耀耀,红唇夺目。
萧子裕咽下口中话语,转口道:“你笑什么?早知道凶你,你这么开心,就该日日凶你。”
李凤鸾单手撑在桌上,偏头道:“我想起那时在奇石峰,你恶狠狠地往我手上倒酒。你那时是不是就知道我是故意的?你明知是酒还倒,你也是故意的。”
萧子裕嗤笑一声,语气却温柔,“鸾儿打算秋后算账?”
李凤鸾慢声道:“不敢,不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给我免十日汤药,就当你赔礼道歉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