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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郑恒上门

琴童最后问道:“这绵袜又如何理解呢?”

张君瑞道:“这绵袜新颖别致,针脚细密如虮虱,绢帛柔滑如鹅脂,她是要我谨守礼仪,行为举止有分寸,凡事三思而后行。”

张君瑞追问:“琴童,你临行时少夫人可有其他嘱托?”

琴童答:“少夫人嘱咐,务必转告官人,切勿另结姻缘。”

张君瑞听罢,心如刀绞,哀叹道:“小姐啊,你至今仍未懂我的心意呵!我独守这凄清的客馆,听着风声渐紧,雨丝飘零,雨落零丁,风拂细腻,多少个午夜梦回,萦绕着无尽的伤心事。我病得四肢瘫软,身不由己,心如火焚,却难以立刻赶赴蒲东寺。”

“好我的莺莺小姐啊,你为何还不理解我,传来这番多疑的话语。”

“我并非轻薄浪子,亦非风流浪子,怎会去攀折那些残花败柳!自从来到长安,我从未涉足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此地更无宰相之家招我为婿。即便偶遇与你容颜相似之人,又怎能比得上你的温婉和才情。”

“你是我心中的至爱,让我日夜思念,魂牵梦萦。新婚燕尔,我却为功名所迫,远走他乡。昨夜还是春风吹开桃李花的良辰,今日却已如秋雨打落梧桐叶般凄凉。”

“我身虽在长安,心却早已飞向蒲东,虽身远但心近,坐卧不宁,思君不见,愁绪万千。感念小姐情深似海,山高水长,我至死不渝。”

“我绝非轻浮之人,会漠视夫妻间的鱼水之欢,而去破坏鸾凤和鸣。对你的思念如潮水般无穷无尽,直至蜡炬燃尽,泪亦流干,春蚕吐丝至死方休。”

“黄耳传音,红叶传情,皆不可得,漫长驿路,亦无梅花鸿雁传书。”

“我孤身漂泊三千里,整日归心似箭,朝朝暮暮,只忧病榻之身,喜闻佳信,犹如盼得文君归。险些儿让我这相思成疾的相如一命呜呼。”

想到此处,张君瑞对琴童叮嘱道:“琴童啊,你将这些衣裳细软替我悉心收拾保存好,在书房中寻一只藤箱,箱内铺上几层纸,放置时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让藤刺勾住了丝绵。”

“若是高高挂在衣架上,只怕吹风会褪去颜色;胡乱裹在包袱中,又恐会折出褶皱。切记要爱惜珍重,万万不可随意处置。”

如此境况,正应了那句:病中喜获寄来书,慰藉我心中无尽相思。含泪观信,和泪写就,断肠人寄断肠诗。

张君瑞在春闱考试时,认识的好友杨巨源闻知此事,赋诗一首赠予张君瑞,诗中写道:清润郎君美如玉,中庭冷霜叶初飞。风流才子春心漾,肠断佳人一纸书。

杨巨源又催促张君瑞,让他速速前往蒲东迎娶莺莺小姐,张君瑞遂着手准备行装,即将上路,怎料郑恒却抢先一步。

却说那郑恒,字伯常,其父郑德泽贵为礼部尚书,乃崔老夫人之兄。

郑恒自幼无人管教,生性倦怠顽劣不堪。

他仗着自己出身名门,累世公卿,自觉高不可攀。

然而,读书对他而言如同陌路,每每见到四书五经,便头痛欲裂,却只知自诩风流,挥霍无度,终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秦楼楚馆,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实乃草包一个。

去年春日,他的姑母崔老夫人托崔安送信,邀他赴京师搬运相国灵柩回博陵下葬。谁知他只顾风流快活,拖拖拉拉,延误良久,待他赶到京师,崔老夫人等人早已启程。

他不仅不思追赶,反而借机在京师妓院中纵情享乐,逍遥度日,长达一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