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到了县城的新兵团，同行的由文书领进了军营。一位征兵办军官在省际公路顺手招停大型运输车队的一辆运货的卡车。交待司机几句。严二猛夫妻坐上驾驶室。卡车跟着车队驶往盐城方向。

司机是少尉副排长，边驾驶边说新兵第七团，那是特种兵训练基地，他是上午报道，下午就被遣送到汽车团。第七团是集团军军训最苦的地方，副排长进去只能当个兵。第七团是德国教官。集团军带长的都在里面集训过。大多数人都是上午报到，下午就被遣送，询问是否杀过鬼子。

严二猛说：“杀过五个。”少尉司机说：“枪打的，还是刀砍的。”严二猛说：“刀砍的。”少尉司机说：“拼刺刀，三打一，我军不见得拼得过日本鬼子。行啊！第七团就是擒拿格斗排第一，射击排第一，以前学过武术？”严二猛说：“金钟罩门，座下第九弟子。”司机少尉说：“你会成为第七团训练的特种兵。我到第七团，上午训练就是比武，射击。射击要神枪手，百发百中的那种。比武，你要打赢两个同时入营的对手，五个日本鬼子都被你拼死了，应该没问题。”

一路上聊天，不知不觉到达盐城。少尉司机的卡车脱离车队绕路去城区，看见入城关卡，少尉司机说：“第七团训练基地在市政府家属大院后面。”翠花说：“我知道地方，谢谢大哥。”夫妻俩下车，卡车又折返大车队。

翠花手牵着严二猛，严二猛是老百姓服装，两人没有行李。进城关卡没有盘查。夫妻俩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道路，进入灯火通明的新建城市。翠花说终于回家了，她要回家洗澡换套衣服，再去吃顿好的。严二猛说晚上她没吃多少，翠花说农村厨师手艺太差，她听到可以回盐城，留了胃口。

进城就看见黄包车夫，夫妻俩乘坐黄包车，直到盐城最大的妓院。黄包车夫收了车费说：“这里关张了，今后彻底不存在了。晚上广播里公布了一条新法律。贩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死刑，家属连座。强奸妇女也是死刑，家属连座。今晚凌晨执行，以前的主动投案，算自首轻判。”

严二猛随着翠花走进只开几张灯的昏暗妓院，妓院门口贴着政府公告。严二猛是文盲，翠花认识几个字。

妓院里的花酒厅只有一桌人在喝茶，二位是警察，一位是妓院老板，一位是跑堂的。翠花熟悉的人，许警官说：“赛西施回来了，还带个男人。鬼门关走一遭，怕不怕。”赛西施说：“我再也不反对政府了，死里逃生。我老公，新七团的新兵，少尉军衔，常熟杀了五个日本鬼子。”

许警官说：“光头旅最高单兵杀敌纪录。鲁市长亲自派人翻案。英雄！赛西施你从良了，政府刚颁布新法律，从今晚凌晨十二点起，谁要是贩卖妇女儿童，强奸妇女，那就是死刑。犯人枪毙，株连家人。以前的卖身契约一律当众烧毁。”

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叠卖身契约，从中选择，递给翠花那张说：“两清了，最值钱的卖身契烧了，后悔啊！没让你早点赎身。”许警官确定无误说：“现在是女性执政，妇女能当半边天，妇女翻身得解放。男人听女人的世界来了。”

由翠花父母签订的卖身契约，许警官当着翠花的面烧毁。小火苗把翠花的眼泪都激动的流下。签约父母是人贩子，她是被拐卖的，这张契约把她的青春困在了烟花之地。原来她一直仇恨的女人，此刻变成了比她亲生母亲还好。命运被政策改变。许多老板想赎她，赎价太高而放弃。烧卖身契实际上就是烧钱。许警官说：“赛西施，收拾好私人物品跟你丈夫走吧！”

翠花和严二猛一起手牵着手摸黑走进她的单独房间，老板连灯都舍不得开。翠花借着月光和路灯余光，摸到了蜡烛点燃。翠花把房门关紧，快速的搜查自己的藏钱的地方。十三处藏金点已经摸了二处，还好十一处隐蔽点没有发现。

严二猛看见妻子搜出黄金，大洋，首饰，银票，价值数千块大洋的财物，把他惊讶得不可思议。美丽的女人是他的老婆，连财产都找他保管。

收拾好行李，有人敲门，是老板。老板进来说：“赛西施，我知道你藏了不少钱，搜了一天，有上千块钱，咱们算两清了，这房子你盘下吧！二千块大洋。”翠花说：“我那有钱买。”老板说：“这个位置开餐馆最好，女人执政，黄赌毒赶尽杀绝。扬州查封，罚款后照常营业。鲁市长是硬角色，听说升职到徐州，权力越来越大。”翠花不懂经营，毫无兴趣。

老板降价到一千大洋，让翠花心动。当即让严二猛点出一千块大洋，换了房契地契。老板感谢万分，叮嘱她开饭店。在册的妓女卖身契，许警官命令他要当面烧毁，屋内的东西归妓女。常熟大战，所有参加游行的妓女，没有伤亡，会陆续返回盐城。

翠花成为业主，收拾的行李更简单，妓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这时，黑暗的楼层整个通电，原来，满卡车的妓女走进妓院，都是翠花的妓女姐妹。

老板忍痛由许警官监督，当众烧毁卖身契约。卖身契约当众烧光。许警官说：“这个楼面从现在起，不能从事黄赌毒三个行业。违者，老板枪毙，从业者拉上战场挡子弹，你们是经历过一回。”许警官说完，和同事离开。

老鸨说：“到南通去，那里能营业，大家都是自由身。”老鸨在挽留大多数妓女，不过老板打退堂鼓，南通是前线。日本鬼子进攻占领，所有投资归零。战争年代，现金为王。说得连老鸨都打退堂鼓，反而是数十妓女，要求去南通开新堂子，她们有私房钱，缺少大哥大姐罩着她们。

从良的占了一半，翠花是嫁人从良。军婚受政府保护，约好明天收房。

严二猛夫妻一起走出妓院，翠花想找宾馆投宿。全部住满。盐城连中等旅馆都被外地人投宿，低档旅馆还不如妓院舒服。妓院那是高档场所。

严二猛想立即投军。翠花找了一个澡堂。夫妻俩来了个独立小澡堂，洗了鸳鸯浴。恩爱一轮。换了一身衣服。严二猛看见妻子，感慨真美，逛街时，回头率真高。翠花说盐城现在成了不夜城，做进出口生意的太多了。

去好餐馆路上，严二猛眼尖，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看见了西装革履的师兄李达成。严二猛一声高喊。师兄的西装革履里全是进口军用装备。严二猛说：“二师兄，穿便衣执勤？”李达成摸着西装上的领章说：“这是警卫旅的军装。”翠花识货说：“这可是进口的外国牌子货，七八十块大洋一套。”李达成说：“识货，尉级军官就是我这样的，校级军官那是一二百块大洋一套西装。师弟，应该分到第七团训练，毕业后分到野战部队去当副排长。”

翠花说：“我请客，师兄给个面子，十几块一桌的，我请得起。”李达成说：“我正在执勤。”李达成看着手表时间说：“二十分钟后，我晚班夜宵时间，可以轮一个小时休息。先去酒店点好菜，点荤的酒席标准，是要感谢我的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