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离弦,琴音犹在,远桑青翠,近竹幽紫。水塘中浮莲叶片片,立红莲数株。水榭中央六角亭里的女子静静端立,身边的案几上横放古琴一张,三耳香炉中焚香一支袅袅生烟。虽已转过身面对凤南和夏侯玄,可她那双眼眸却是望向了远处并不曾看他二人。
眉弯似月,眸若凝水,瑶鼻挺立,朱唇丰润,青丝梳拢随意地绾起,一身素色纱衣包裹着娇小的身子。远望去,亭中的女子似是融进了她身后的景物中,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让凤南和夏侯玄都看得痴了去,近乎忘记了去呼吸。
等了片刻不曾听见来人的答话,亭中的女子峨眉微蹙,缓缓转动那微显不悦的眼眸向二人看去:“你二人可知……”
然而一声问只问出这么几个字,亭中女子那丰润的红唇便僵住不动,逐渐睁大了那柔若凝水的眼眸,如凤南一般露出了那不可思议的眼神,一眨不眨定定地望着凤南。
一时间,似是连风都静了下来,带不起一片桑叶的摇曳。对立双方的三人俱是那么睁大了眼睛盯着对方,几近忘乎所以。三个人中,只有夏侯玄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转回满含震惊的双眼偏头看着身前的凤南,却是更加的惊愕。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身浅紫色华服的女孩子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清脆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软软糯糯的睡意:“母亲,刚刚发生何事,如此吵闹?”
听见这个声音,夏侯玄和凤南心中俱是一惊,猝然转眼朝门口已放下手的女孩子望去。一瞧之下更是惊骇异常,站在门口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结下了仇怨的茹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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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的女子也将目光从凤南身上收回,转而看向竹屋门口的陆茹蓁,丰润的红唇弯出一抹笑意,那本是无情的面容上也溢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醒来了?睡得可好?”
“嗯!”眨了惺忪的睡眼,陆茹蓁朝她甜甜一笑,正要朝她走去却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外人。待看清了二人的面目后,眸子里的睡意陡然褪却地一干二净,转瞬间就充斥了高涨的怒焰,那清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无比,撕破了前一刻的温馨宁静,“居然是你们俩?你们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人,来人,一群笨蛋,居然让这两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快将他们拿下!”
耳听得桑林里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亭中的女子快步走到了陆茹蓁身边,高声命令道:“所有人各安职守,勿妄动。茹蓁,不得无礼!”
“母亲!”愣愣地仰起头看了她一眼,陆茹蓁伸手遥指着马上的凤南和夏侯玄,眼里的怒焰不曾褪却一分,“就是他们俩!一个抢了我的马,一个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辱骂我。”
“茹蓁,得饶人处且饶人!”按下陆茹蓁的手顺势握住,女子一笑,“而且,此事我也听你兄长提起过一些,却是有你的不对是不是?”
听见母亲的话,陆茹蓁撅起红唇垂了头,可一双怒焰高涨的眼眸还是那么死死地瞪着凤南和夏侯玄。
宠溺地摸了陆茹蓁的脑袋,女子继而收了面上的笑意,端正了颜色看向凤南和夏侯玄:“能来到此处,你二人也算是有一番能耐。今日之事,我不予追究;往日茹蓁有错的地方,我替也她向二位道个不是,还望你二人念在她年纪尚幼,莫要与她计较才是。”
“夫人言重了!今日若非情急,我二人也不会误入御桑园,还有多谢夫人今日的不杀之恩!”抱拳答了话,夏侯玄此时才算是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云陆天朝第一美人,陆茹蓁的母亲——锦绣夫人。只是,这锦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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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疑惑渐深,夏侯玄眉头拧起看着身前的凤南,奈何却瞧不见她的表情更不知她的心中此时又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凤南,面色已恢复如常,如常的平静冰冷不带丝毫的情感,乌亮的水眸毫不避讳地直视陆茹蓁身边的锦绣夫人,似是要用一双肉眼将她看的通透一般。可内心里,凤南却不知自己的心是平静还是暗浪翻滚?从看清了锦绣夫人的面貌的那一霎,她便知道自己的心翻腾起了狂风骇浪;然而待到听见陆茹蓁唤了那一声“母亲”后,她的心却在瞬间平静了下来再无丝毫的波澜,静地让她自己都觉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