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这时离薛家太近,这是不是会让陛下觉得左相确有异心?”星河建议道,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
“地牢阴湿,若是缺什么就送什么去。”半晌,在星河准备退下时,公主还是开口道,她终究是看不得那样纯粹双眼被蒙上阴霾。
周大人和薛小姐一举捉拿宣平侯一家,甚至绑了禁军统领一并回京,这条消息霎时间轰动了全京城,陛下不得不放人,可陛下是何等人,怎会纵容他们踩踏他的脸面呢?
那夜,公主的马车在薛府门口堵住了手中拿着一封信件的薛池,她将他请进了马车。
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安静了不少,他沉沉的低着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就凭这封伪造的敌方信件,你还想见到陛下?”公主抬眼瞟向他手中紧攥的信封,嘲讽道。
“若是你敢如此草率的弑君,等着你的只会是诛九族的大罪。”她继续道,薛池还是一言不发。
“真不知道左相怎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公主见他这副窝囊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半晌,薛池终于嗫嚅道:“我并非是想进宫...”
“这是给王小姐的...”他叹了口气缓缓道。
公主顿觉自己刚刚那番指责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有些尴尬。
“身为女子本就不易,你如今处境,还是不要再招惹她了。”公主盯着那封信,仿佛看见了一名以死相逼、翻墙出逃被抓住然后被硬塞入喜轿中绝望落泪的女子。
“我知道,齐二公子是个好人,他们会幸福的。”薛池沉声道,他缓缓的撕碎了手上的信件。
他抬头与她对视上的那一瞬,她的心猛然刺痛,如今的薛池,仿佛被抽走了神魂,眼下乌青、双颊凹陷、嘴唇干裂,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有着细细的伤痕。
“本宫不是吩咐了要刑部照看的吗?”公主转头对一旁的侍女厉声道,就算她的人办事不力,不是还有长孙贵妃的人吗?薛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陛下身边内监亲自审讯的,他说...谁来都不好使。”侍女支支吾吾道。
“叨扰殿下了,草民告退。”薛池不等他们说完,闪身就退下了马车。
公主不耐,这人怎么还这么有‘个性’,她撩起车帘注视着薛池回了薛府,才安心的招呼马车回公主府。
祭地那日出了大事,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薛池随着薛思婵一起去了公主府,他从未见过如此的殿下:她的长发披散着,锦缎从她的香肩上滑落,露出细腻白嫩的肌肤,她手中拎着酒瓶放声大笑,高兴的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那双平日里凌冽的丹凤眼雾蒙蒙的,雪肤染上了红霞,她的嘴唇被酒液浸染的亮晶晶的,让薛池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他赶忙垂下头,这种场面不是他能看的。
“殿下是从哪请来的奇人异士?竟这般厉害?”薛思婵恭敬道,只见公主摇晃着走至她的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肩颈。
酒气与熏香的味道混合着冲进了薛池的鼻腔,与他在边疆时见过的喝的烂醉满身腥臭的将士们相比,他仿佛坠入了琼楼玉宇,赴着仙女的宴席。
狂风破窗而入吹乱了满室烛火,疾风骤雨下,他只听见公主高声叫嚷着:“凡人岂敢阻扰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