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楚绯澜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死死的咬着后槽牙迫使自己不发出痛苦的嘶喊,额角早已汗涔涔,脖颈处的衣襟已经汗湿,楚绯澜死死的抠着桌角,指节直接泛白,实木的桌子上也出现了好几道划痕,脆弱的指甲已经断裂出血。楚绯澜只觉得自己仿佛有一千把刀刃在慢慢的挑削着自己的肉,又好似有无数把滚烫的烙铁依次往自己身上扎来,皮肉之下浑身的剧痛让他难以忍耐,内力也在体内四处乱窜,那股猛烈的药性在身体里不断的席卷,剧烈的发作,让他痛不欲生。
他烦躁得想把这里夷为平地,但顾及着苏陌玉,他又不得不忍耐自己的躁动狂乱,房间里的布置已经被他砸得只剩下那张床和一张桌子尚且完好。
身上越是剧痛,心里就越是清醒,他望着苏陌玉惨白且了无生气的脸心下凄然悲伤坚定愧疚等多种情绪不停在胸中激荡翻滚,犹如油锅滚烫般煎熬。
那男子给苏陌玉施完针,唰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淡定朝他走来,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啧了一声,:“放血了,忍着点,要是把血碗打翻了又得重新放。”
楚绯澜双手死死的抓着桌角,上半身趴在桌上真就死命的忍住不再乱动,任由那人在他青筋暴起的右臂上划了一刀。
“唉,你俩何必呢这是,”趁着放血,那男子絮絮叨叨的指责起来:“明明是桩百年难遇的绝世好姻缘,你们俩非作,非作!尤其是你,要是你不这么折磨人家,人家也不会假死,也不会跑到这里,也不会被下毒了,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再换个道理,你当初但凡对威尚辰和太师的谋划上点儿心,阻止一二,人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至于吃这么多苦。你直接一提亲,他父王母后马上把他洗干净裹好小被子白白净净的给你送过来,多香啊。”
楚绯澜眼含杀气凌厉的看着他,面目因剧痛而显得无比狰狞。似乎下一刻就要掐断他的脖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那男子丝毫不慌,继续火上浇油:“我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当然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三殿下还和别的男人一起洗过鸳鸯浴呢,一起贴贴抱抱互相安慰互相帮助的那种哦。这不都怪你作!”
楚绯澜气出一口老血。
一瞬间心都凉了。
七天时间,不间断的药性折磨,生不如死的痛苦隐忍,楚绯澜凭借着等苏陌玉醒后把他吊起来打的一口气硬是撑了过来。
七天时间里,无羁阁的那神秘男子每在他手臂上划一刀,就会认认真真、详详细细的跟楚绯澜讲一件苏陌玉假死后的经历,末了从不忘记洗脑指摘楚绯澜:要不是因为你作,他会这么浪?
楚绯澜: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当第七碗血和着其他几味药被顺利灌下后,楚绯澜被一针扎晕。
楚绯澜接连被折磨了七天,又放了那么多血,整个人看上去分外虚弱,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看上去像是一个饥荒中逃难的人。
也不知睡了多久时间,楚绯澜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被父帝、太师、老臣、老祖宗等一群人围着骂了半天,蛐蛐了半天。楚绯澜烦得很,一把挥开他们,大声说了句什么,那群人愤愤不平地用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眼神谴责的瞪了他一眼,呜啦啦的散了。
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王兄,我和无寒……怎么说呢,你要非这么比较,那确实无寒更好。起码无寒从来没舍得伤害我。”
楚绯澜只觉得一阵胸闷,这段话好像一个开关,让他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不但清醒了,而且还酝酿了浓烈的岩浆。楚绯澜忍着气,不动声色,静静的装睡。
“可是,陛下能为你做到这一步,也很不容易呀。你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从小到大学的是什么,是以天下万民为先,以江山社稷为重。他不但愿意牺牲性命、承受痛苦救你,还愿意为了你至天下于不顾。这要是换做以前,谁能得陛下多看一眼都难如登天。你……真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