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的事,他做过的又岂止一次,如果是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抢人还会顾虑一二,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寺院,给这些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把他怎样。
“都说王爷做事妥当,有你这句话我也安心了。”风娘默了一默又朝云裳劝说道:“事分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平安生下孩子,余事慢慢来,你别再意气用事了,跟王爷回王府去吧。”
她刚才出门一小会,已经把云裳常用的东西都装进了包袱,压根没想着等她同意,就算王爷不好再开口,她也会提出来。
都说天下最清静之地,不过隆兴寺,这里的人无欲无求,只颂大赤国泰明安。
然而表面清雅的寺院,是多少人的无奈之选。
在这片复杂纷争的地方,如若被圈养太久,就很难再飞走,她提起过多少次想离开的念头,在这年中,不知不觉被磨得一点儿也不剩。
风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云裳走她的老路。
云裳一时竟无法反反驳,急道:“娃儿要出来,这里能挡着不让他出来,哪里生不是一样!”
“胡闹,哪里一样了,这是寺院!就不是生孩子的地方,我看你大个肚子,心生怜悯不能不管,眼下都快生了,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愁得我一个老婆子成宿成宿睡不着,王爷都发话了,你还犟个啥。”
风娘皱着眉眼,一副怕担事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可不能连累我这个老婆子。
晏南修听出了她帮忙的意思,连忙道谢,“这些日子辛苦前辈了,等孩子生了,我抱来给前辈看。”
风娘这些日子不分日夜照顾她,话又说到这个份上了,云裳自然无法再要求什么,抛开和晏南修理不清的恩怨,当下能走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孩子一出生,她再想出去恐怕难了。
云裳是个没多大心眼子的人,一生的脑力都贡献给云家血案了,得到的结果无异于血案本身的惨烈。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那两人一唱一和,根本没给云裳插嘴的机会,就这么把事情落定了。
离开闻居时,云裳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遥望,她看到风娘饱经风霜脸上含满了情绪,情绪是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希望。
出寺的那条路就像一盏明灯,风娘日日盼,夜夜盼,不知道在哪一年,那盏灯慢慢模糊直到熄灭,她再无念想,也无勇气。
两人一路无话,快到隆兴寺门口时,数十名暗处的禁卫持刀等在了入口,远远看到雪地里的身影越走越近,禁卫长心想该来的躲不掉,上前行礼道:“见过宁王。”
晏南修把他的话当个屁,仿若听不见,扶着云裳一步也未停留。
从晏南修进隆兴寺,禁卫长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眼下害怕的事,演变成了事实,尽管深知宁王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
云姑娘怕是留不住了!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大跨步上前,拦到两人面前,“小人抖胆,云姑娘怕是不能离开,失职之罪小人实在承担不起!还望王爷高抬贵手。”
“你还真是胆大。”晏南修窥着他神色闪躲的脸,轻笑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禁卫手中夺过武器,朝禁卫长逼去,“人走定了,实相就滚远点,别挡道。”
禁卫长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连退几步,惊呼,“宁…宁王……请不要为难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