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你不能接受的是他的离开还是他的遗弃?你要相信,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愿意遗弃你。”
“可是……”
他还是走了,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可晴怆然凄惶的看着宇文合昀,根本不去细想宇文合昀到底在说什么,眼神暗淡无光,甚至空洞的没有焦距,像是一只受伤绝望的小兽,不求生还,只求速死。
宇文合昀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丫头,考验一个人的勇气,不是看她敢不敢去死,而是看她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活的更好。死去之后,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吗?你相信吗?我是不信的。我所知道的是人死如灯灭,魂飞魄散,如烟如尘。如果连你都选择忘记,还有谁会愿意记得他?带着关于他的记忆活下去,不好吗?”
“记得,有什么用?”她低声问道。
那些记忆,不能拥抱她,不能温暖她,虚幻的不可以触摸,就算记住了,又有什么用?
未来的未来,她还是一个人,还是没有他。
“丫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你不能拥有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要忘记。(这句借用河图《烬》里的台词,蛮好听的一首歌。)世人都记得征西将军,记得剑圣居疏先生,可是谁记得疏墨?”宇文合昀微微牵动了嘴角,展开了一个不像是笑容的表情:“古书上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丫头,别怕失去他,他永远在,没有人会忘记他。可是如果没有你在这世界上,他就永远都缺失一部分。丫头,和天下人一起,记住完整的他,知道吗?”
“骗人……”可晴喃喃道。
“就当我是骗人吧。”宇文合昀并不否认,坦荡的问道:“骗到你了吗?”
可晴的目光像是有了实质一样仔仔细细的描摹了宇文合昀的脸,终于敛尽了泪水和忧伤,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罕见的平静,语气里的遗憾很淡,欣喜也很淡,宇文合昀却清楚的感受到了:“真是……被你骗到了,怎么办?”
她眼睛依然清澈,却不见底,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万尺深海的那种平和。
宇文合昀欣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要学着长大呀。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走了。我答应过大师兄,要替他看看大弈的万里河山。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好好照顾自己。”
宇文合昀走了,宁北落开始忙起来。
他们也从郊区的院子里正式搬到了颍州大营。
他还记得当日的戏言:等你好了,带你来主持大局。
他们却已经没有了当日的心情。
甜蜜来的这样快,走的也这样匆忙。
如今颍州和宁州的军队都在此驻扎,圣驾在颍州府衙也已经月余,据说只等陵寝建好便要起驾回京了。
是的,颍州城郊建起了一座气冲霄汉磅礴凛然的陵墓,龙潜渊也即将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