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调侃实则不然,之前边城的混乱应是尚扬明面上的势力,并未动暗地里的人,他装作和尚修互相掣肘的样子,诱导尚悟形成一个错误的认知,认为他较之尚闻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没被多方势力选作首个遭到针对的牺牲品,萧弃猜测,针对与否,尚扬的话语权恐怕比尚悟想的还要高,只是那时尚修尚悟不知情罢了。
“寒林旧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前朝余孽吧?我翻阅古籍从未见过寒林这个朝代,大家称呼前朝余孽总会套上前朝的国号,毕竟前朝代指的哪个前朝谁知道呢。”萧弃想到贤王府内那九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她觉得正经人不会做出如此残暴的行径,还有蛊虫,南域有罗摩安插进来的人不足为奇,关南村外抓住的探子身上虽有南域的图腾作为印记,但他们直接听令的八九不离十是罗摩的桩子,且地位不低,能瞒着南域皇帝和一众皇子公主遣人赶往打得正火热的战场探听消息,甚至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关南村瘟疫去的,很难不叫人浮想联翩。
尚闻能为东齐杀南域探子感到惶恐与不安足以证实他没那个能耐谋划此事,他是个妄想用仁善来争取皇位的蠢孩子,城府什么的,撑死碗深。
至于尚悟,大意失荆州,不仅丢了府邸,还险些丢了命,他这种多疑的性子在萧弃找他交易时能那么爽快的答应,大抵是真的无愧于心。
尚修又死了,除非罗摩人自以为大权在握,否则杀了内应绝非正确的选择。
可能造就这一切的人被一一排除,剩下的一个是尚扬,一个是南域百姓口中可堪神祗的国师,仅从她上当受骗还不自知的母后的遭遇看,罗摩宗长的骗术十分精湛,能早五到六年安排‘涅槃’后的母后深入东齐京城搅动风云,可见他的野心,这样的人意图决计不止一个东齐而已,也就是说,南域潜藏着的人资历不会浅显,要么是宗长的左右手,要么是对宗长唯命是从的蠢货。
国师的身份实在完美,而尚扬与虎谋皮反被鹰啄了眼是早晚的事情。
“寒林寒林,当然不全是南域前身兰木的旧党,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年间,总之有一伙人自诩天命四处招揽不服尚家人掌权的南域人,其中不乏有兰木余孽打着顺应天命的旗帜搞事,久而久之这些人就被我们冠以寒林旧部之名。寒林旧部在十年前神秘消失了,再出现便是不久前手下人打探到的,尚扬已与他们合作的消息。”尚悟的精神头不佳,亢奋过了人就困了,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随时都能睡过去。
萧弃想着尚悟说的那些话,招呼众人出门,她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不对,寒林旧部重现江湖的时间不对。十年前母后身处罗摩而铁无疑跟随在侧,铁无疑才是变数,用编造的故事、莫须有的亲情捆缚母后,在宗长的计划里占据主导地位的应该是铁无疑,谁也不曾料想被感情控制的母后会反过来操控铁无疑,让他自愿从执棋人变成棋子,最终惨遭舍弃。”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母后在罗摩的地位似乎不输宗长,一山不容二虎,放母后出去,万一熟悉的场景唤醒了母后的记忆,东齐的棋局不止是重新摆盘那么容易,反噬、没了主导权比索他命还要窝气。是以与其信任母后不如信任背后空无一人的铁无疑。
罗摩宗长的每一步棋走得都很好,拿捏了各国命脉,对付东齐搬出无青元鸢这位皇帝的母亲;对付南域则着手挑起内乱……
萧弃相信南域若无旁人插手干预,大权将从尚扬登基为皇开始逐渐旁落倾颓。
“必须把那人揪出来,赌一下,希望飞鸽不要半路成了谁的盘中餐。”萧弃说完没憋住笑,她看向幽蝉,轻轻点了下头,没人知道此刻的她下定了怎样的决心去完成这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莫罔睡了两个时辰,心头压着重担,萧弃出声他便醒了,他打了个哈欠自木椅上起身,木头‘咯吱咯吱’的响,有点吵。
“醒了?我还在想要不要叫你起床呢……”萧弃琥珀色的眸子如身后升起的东君一般温暖,莫罔走来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小小声的道:“师姐,我梦见了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死人,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