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门,晃晃悠悠走在街上就想,难道人人都有一个好赌的儿子,不偷自家的粮仓,就活不下去了么?
粮食借不到,大军南下的[r]子却近了,再去贵人府上,连后门都不与他开了,直接就撞了一鼻子的灰:
“你是粮官,盘点查验军粮是你的事,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郎君!求郎君发一发慈悲,”粮官哭求道,“我还有妻儿呀!”
“哼,你若生出胡乱攀咬旁人的心,才该想一想妻儿呢!”
这路就彻底走绝了。
除了求朝真公主降下天雷之外,他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躺在床上,听着军法官一句句的问话,问他为何涂改账本,为何偷盗军粮,那些军粮都去了何处,又是从哪弄来的硫磺。
他浑身的疼痛就变成了一道坚固的墙,让他庆幸自己最后这个选择的正确,他已经烧得与木炭无异,根本也熬不过几[r]。
熬过这几[r],他就又恢复了矫健与勇猛的力量,他可以回到白山上去,追随他们女真人的族长,拿着长矛,骑着骏马,奔驰在山林之间,猎杀那些野兽,还有那些不拿他当人的畜生!
完颜宗望走进这间屋子时,军法官起身小声说:“他已经不中用了,什么话也说不出,也没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听到他这样说,屋外有人就恐惧地大声嚎啕起来。
在一片哭声里,完颜宗望说:“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是宗固家的完颜胡石赉。”
军法官吓了一跳,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
可完颜宗望还在继续说下去:“你是个勇士,这些偷盗军粮的硕鼠里,只有你愿意以死谢罪。”
那个已经濒死的人突然睁开了眼,他已经说不出话,可是一双眼睛还在不停地流着眼泪,哀求地望着他们女真人最尊敬的战神将军,菩萨太子。
完颜宗望说:“你去吧,去到我父亲身旁,替我告罪,你告诉他,我原本不想让我的兄弟们流血,可我不能让他打下的基业毁在儿孙手里。”
当夜[]笼罩在容城上空,这座小城的焦糊气息还不曾消散时,城中最为华美豪奢的宅院里,忽然一片嘈杂,有人高声怒骂:
“宗望!宗望!你疯了吗?!他是我的儿子,是你的侄子!他是都勃极烈的孙子!”
一片火把中,完颜宗望从身边的亲兵手中[]出了长刀,于是大金最尊贵的宗室也吓得不敢再上前一步,只能看着他往[r]里颐指气使的儿子像一条狗般,委顿着被士兵架起。
“他是我的侄子,兄长,我听你的,你要看他过几[r]在上京死,”完颜宗望冷冷地问,“还是现在死在我的刀下?”
火把中就静了很久,忽然有人发出了最为撕心裂肺的嚎叫。,,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