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逆贼,而我只要向父皇母后提前揭发你,便是功臣,哪里来的利益,竟要与你合作?”
“姐姐这话说得......”陆宝慧笑道,“您当然要与我互利互惠,我过来找姐姐之前,便先请大姐夫带着我那小侄儿,往城防军处去了,大姐姐的确挑了个好拿捏的夫婿,可惜,却还没教会他不要被外人,或者家人轻易拿捏。”
“尤其他这家人实在不是什么清醒玩意儿。”
“好姐姐啊,您看似野心勃勃,热衷权势,可妹妹瞧得出,刨除了玩耍之外什么都不在乎的二姐姐,您才是咱们姊妹、兄弟里那个难得重情之人,您当然可以选择揭发妹妹我,只消迅速与东莱侯府切割,放弃你唯一的孩子,坐视他们和我全部因叛乱而死,便可继续去往母后的羽翼底下过安稳日子。”
“但如果大姐姐您舍不下驸马,舍不下孩子,也不愿意替荣乐姑姑背负叛逆之名的话,唯有,与妹妹我合作——阻止谋逆之名落在您身上,保全您不愿意舍弃的人,这便是咱们可以互惠互利之处了。”
“您连二皇兄那样爱惹麻烦的废物都不曾放弃,就算晓得了贤妃娘娘很可能是杀母凶手,也还迫使自己保持了理智而不轻信,妹妹深深拜服,也无比庆幸,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位好姐姐。”
厅内空气霎时归于寂静。
成安公主感觉自己好似是头一次认识这个素来温柔的妹妹,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宝慧年幼之时的模样——刚刚失去了生母,母族也全部落罪的小姑娘虽不明所以,却也本能地觉察出她的生活从此就要变得不同。
那个时候的陆宝慧尖锐又闹腾,无论是在重华宫,还是御书房,时时刻刻都竖着她满身的刺,想要与人争锋,不肯轻落人后,尤其是爱针对陆微垣,偏偏后者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个软和的,陆宝慧几乎没能从她身上讨到过什么好处。
久而久之......成安公主也没留意到,原先那么尖锐的一个人,是怎么慢慢变得温柔可亲,甚至能在宗亲百官口中博得善名的。
就好像陆宝慧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脸上时刻带笑,语气温温柔柔,纵然体弱,却又不失坚韧的模样了。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成安公主自打察觉生母死亡真相有异后便一直躁动不已的心突然在妹妹的注视与剖白之下变得安静,变得无奈。
“因为我实在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拿去做赌注了......”陆宝慧跟着叹息道,“看来,妹妹是赌对了。”
“是,你赢了,本宫在心狠这点上,的确及不上你们,难怪母妃她当初只教导我辅佐之道而不是......”陆延真猛地颤了一下,咽回险些脱口而出的苦涩,有些不甘愿地问道,“驸马不是可以轻易说动的性子,你们到底......”
“大姐姐。”陆宝慧摇头,“您争权不是为了自己,若您是为了自己争取,便会明白,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诱惑,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轻松扭转成不顾一切的恶鬼。”
“那你是要做定这恶鬼了?”
“这个嘛......谁说得准呢。”她俏皮地眨眨眼睛,“或许,我想要的东西其实也没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