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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遍地飞蝗

谷朵大娘听了我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她愣愣地看了半天门外的青山,叹了口气,说:“看来,今年要闹蝗灾了。”

蝗灾这个名词在我听来有些稀罕,于是便刨根问底。

谷朵大娘说:“你的梦也许就是一种预言。预言这种东西有时就是真的。为啥我觉得你做的梦是预言呢,因为有些生灵,就是水里地里都能生存的。那鱼说,它们最早就是从陆地上出生,而后老到水里去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就亲眼看到,蚂蚱繁殖的籽儿,扔在水缸里,就变成鱼了。这鱼的卵子要是变,自然就变成了蝗虫。而蝗虫一多,那就是灾害。”

我还是不能理解。瞪着一双迷糊的眼睛说:“蝗虫不就是蚂蚱吗?那种东西多了,不正好可以喂养鸡子吗?吃了蝗虫的鸡子,繁的蛋肯定好吃。”

谷朵大娘摇了摇头,很是不以为然地说:“我的傻孩子,你没有经历过,哪里知道蝗虫的厉害呀!日本鬼子闹得最凶的那一年,也是一个大旱年,就闹了一回蝗灾。那蝗虫呀,就像日本鬼子的飞机一样,黑压压的如同一片乌云,遮天蔽日地就过来了。凡是蝗虫飞过的地方,无论是庄稼还是树木,那是片叶不留呀!那个惨境,真是让人想起来浑身就打哆嗦。”

听了谷朵大娘的话,我虽然明白了什么叫蝗灾,但毕竟没有经历过,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想开。比方,人呢,聪明的人类在蝗虫面前就没有办法吗?

谷朵大娘说:“那一年,敌占区的庄稼颗粒无收。而咱们解放区,可就不一样了。当时,咱们这里的抗日政府,号召群众团结起来,开展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灭蝗斗争。不管男女老少,一起上阵,或是用烟幕预防蝗虫群的到来,或是用葛针扎成的扫帚打,打得那死蝗虫一堆一堆的。然后,把这些蝗虫都装进麻袋里,运到打谷场上晒干,再碾成面,蒸窝窝头吃。那年的粮食虽然收成很不好,但由于抗日政府领导的好,有蝗虫面窝窝头吃,不仅没有饿死人,还都长了膘。”说到这里,谷朵大娘摇了摇头,“可再好,毕竟那也是一场灾难啊。”

我从谷朵大娘的家里出来,心里沉甸甸的,觉得胸口有些闷。

蝗虫是鱼变的,鱼也可以变成蝗虫。这些奇怪的现象,是不是真的,实在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反正遍地蝗虫的灾难却是真有。在历史上发生过,在未来的现实中也会发生。既然鱼能变成蝗虫,蝗虫也能变成鱼,我多么希望蝗虫变成鱼,而不要让鱼变成蝗虫啊!可如果让蝗虫变成鱼,首要的条件是要有水,可是小银河里的水没有了,哪还能养鱼呢?

我多么怀念流淌着清凌凌河水翻卷着雪白浪花的小银河啊!它那叮咚叮咚的流水声,是一首多么美好的诗,多么美妙的音乐啊!

可是,如今的小银河就是一条干涸的河床。特别是曾经流过水的河床,简直就像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少妇,裸露着干净而又苍白的肌肤,满含屈辱和羞涩,痛苦地躺在强烈的阳光下,是那样的无奈和可怜,让人惨不忍睹。

农家谚语说:四月芒种刚开镰,五月芒种麦割完。可今年由于过了芒种的季节,却还没有落过一滴雨水,麦子就根本没有长起来,所以今年根本就没有麦收。俺们这里由于山高沟深,日照时间短,本来就没有种几亩麦子,这一来就注定今年就更没有白面吃了。好在家家户户都有存粮,倒也不为吃的发愁,发愁的是没有水吃。

如今,龙王庙湾前的那一坑浊水也干了。村里的人吃水,只好到黑龙潭那里去取了。那里虽然不再有一线瀑布,但前边的潭水依然还有。于是,村里便每天用几十头牲口,进入黑龙潭里去驮水,回到村子后再按人头分配。

坚苦的日子在一天一天的继续。连续的干旱,炎热的天气,使人们的心境变得特别的烦躁,往往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吵闹不休,甚至会大打出手。人们都在盼雨,盼望老天爷恩赐一场普救众生的透雨。

可每天都是红红的太阳蓝蓝的天。人们每天都在充满希望的盼望中,迎来痛苦的失望。地里播不下种,山上的树木卷了叶子。连院子里的鸡子,都干渴的不再啼鸣。要是在往年,村里的人会举行盛大的仪式,前往龙王庙前去祈雨。可在今年的形势下,村里的人就连想也不敢想。

农谚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传说这一天是关老爷磨刀的日子。既然磨刀就必然要沾着水,所以这一天必定有雨。也许是巧合,也许真的灵验,这一天果然下了一场小雨。于是,小银村又热闹起来,大呼小叫地开始往地里下种。男女老少齐出动,没用几天,就把地都种上了。只到这时,村子里的人们才算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