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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头戴砂锅的狼

不想,那只叫做白额的狼并不为这只没有名字的狼文雅的言辞所动,面无表情地说:“没有名字的狼女士,你肯定没有受过起码的教育。人类用来形容一个人缺乏良知时,常常说是狼心狗肺。狼心狗肺,就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的,难道,你就没有这点起码的常识吗?你自己也算是一只有些阅历的狼,怎么可以向你的同类乞求施舍呢?还说什么你是一只哺乳期的母狼,正在承担着哺育下一代的神圣任务。可笑至极,你哺育下一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的下一代就不需要哺育吗?我哺育下一代就不神圣了吗?”

那只没有名字的狼,听了白额的话,一时云雾弥漫,迷惑起来。它觉得它说的话已经是很文明了,咋面前这只明显比自己受教育程度高的狼,说出的话竟然这么的粗鲁呢?

那只叫白额的狼,似乎看明白了面前这只没有名字的狼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冷笑了一声,说:“你的愚蠢就是经常按人类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其实,在我们狼界,是没有什么道德可讲的。适者生存,就是我们狼界生存的最高法则。你想喝到水吗?那你就尽管来喝好了。但在低头喝水之前,必须把我打跑,打得越远,你喝起水来就越安心,越安全。如果你的力量足够的强大,你把我打跑之后,你还可以把你的家眷们都带到这里来,这片地方就成了你永久的领地,直到下一个能把你打跑的狼出现为止。”

那只没有名字的母狼,失望着,犹豫着,不知如何进退。

这时,这只名叫白额的狼突然就愤怒起来了,大声地咆哮着:“来啊,你这个懦夫,有本事你把我打跑啊!这些日子来,我很是生气。因为那些穿着衣服的人,天天来这里取水,早就叫我不能容忍了。可他们是人,他们会用火药,会用枪。你凭什么啊,你也敢来这里当客人?”

那只没有名字的狼,听了这话,一下子也愤怒了,表现出了狼应有的野性。也不做什么铺垫,一下子就跃了起来,向这只叫白额的狼扑来。几天来的饥渴,全部化作了进攻的力量。它的心里非常明白,只有战胜眼前这只白额,才能解除它的饥渴,也才能拯救它那几个处于饥渴之中的孩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它张开了大嘴,就向那白额的脖子上咬去,可那白额机灵的一闪便躲了过去。两只狼相互扑打着,相互撕咬着,在暗淡的月光下前腾后跃,搅作一团。一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的领地,一只是抱着拯救孩子于饥渴中的信念,都在为理想而战,为生存而战。但战斗了一个多时辰,却分不出胜负。也许是那只没有名字的狼真是将自己置于了死地,抱有或是胜利或是战死的决心,找准一个机会,狠劲儿咬住了那只白额狼的后腿,再也不肯松开。这只叫做白额的狼疼极了,便“嗷”地叫了一声。这不是平常的叫,而是求救的信号。这惨叫声发出不久,便又从对面的那片密林中窜出三匹额头上同样长着一片白毛的狼来。这只没有名字的狼一看,立即松开了咬着白额腿的嘴,拖着长长的尾巴逃走了。

那三只同样是白额头的狼围了上来,像是对这只被咬伤了腿的狼进行慰问。而这只刚从战斗中撤出来的狼,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腿上的伤,不无骄傲地说:“看到了吧,这就是狼性!”

看到这里,我惊讶极了。然而蓝灵灵却见怪不怪,很是淡定地说:“在利益面前,同类相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与你们人类不同的是,在动物界表现的很直接。而你们人类总是会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以掩盖自己的虚伪。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远没有动物界真诚可爱。”

我听了蓝灵灵的话,脸上有些发热,可又说不出什么来。于是,便赶紧转移话题,问:“那只没有名字的狼,到哪里去了呢?”

蓝灵灵笑了笑说:“接下来,就是狼和人的戏了。看见了吗?那只狼要进村子里去了。”

这只没有名字的狼,怀着一腔恼怒,站在了一棵老柿树下面。它那双在夜色下闪着蓝光的狼眼,盯着熟睡的村庄在思索着什么。一般来说,狼是不轻易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去的,可在无奈的时候,也不得不铤而走险。像今天,如果这只没有名字的狼不喝够足足的水,它就没有完成自己的神圣使命,它就无颜回去见它的狼君,更无法面对它那些饥渴的儿狼。于是,它怀着再大的风险也要冒的决心,一步一步地向我们小银村走去。

愣子叔叔的家,坐落在我们小银村的最高处。由于是准备作为婚房用的,所以是新落成的一座向阳的三间屋。这处院落,是今年过了年后的正月天才盖好,所以只有一排屋子,没有大门,也没有院墙。在东边的窗户下,有一口砂锅,里边还残存着不少从黑龙潭里取来的水。白天的太阳晒的热呼呼的,在深沉的夜色里散发着氲晕潮气。就是这点点的潮气,让嗅觉灵敏的狼捕捉到了,它怀着强烈的兴奋感,喘着激动的粗气,直接向那一口盛有清水的砂锅奔了过来。那砂锅刚好到它的肚子那么高,于是它把头钻进了砂锅里,尽情地把水喝了个够。这只砂锅里的水虽然不多了,但足以满足这只没有名字狼的所有期望和要求。其实,要是在平时,它是喝不了这么多的水的,可一想到窝里还有那些饥渴的儿狼,它就不得不拼命地把水喝足。当它把砂锅里的水都喝完时,心里不知有多么的兴奋。可是,乐极生悲啊!就在它把头抬起来时,麻烦也产生了,那只砂锅随着它那狼头的抬起,竟然戴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戴在头上的砂锅蒙住了它的眼睛,令它分辨不清东南西北,更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好在院子里转起圈子来。

我是在天亮后,被街上人群的噪杂声惊醒的。我赶紧爬了起来,上衣的袖子也顾不上穿,就向外边的街上跑去。在牛牛叔叔的家门口,碰到了我的同学鸡屎。那鸡屎兴奋地有些口吃,对我说:“稀罕,实在是、是稀罕事儿。二愣子家的砂锅竟、竟然戴到狼的头上了。”

我一时听不懂这鸡屎说些什么,便赶紧向高坡上跑去。到了愣子叔叔家,我惊奇地看到,果然是那只长着黄色毛皮的狼,头上顶着一口砂锅,在院子里焦躁地转着圈子。而这时,已经来了很多围观的人,正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争吵着。

我看到,愣子叔叔对于这只突然光临的狼,一时也不知所措,束手无策。他虽然是我们小银村的民兵连长,是保卫村民安全的武装人员,可是对于这一只狼的入侵,竟然变得有些懦弱起来。这也在情理之中,也许愣子叔叔遇见了真正的敌人,他能够做到冲锋陷阵无所畏惧,可对于这样一只长着毛皮的野兽,心里难免有些发憷。

这时,德正爷爷也来了,他看清了目前的情况后,对着二愣子吼叫道:“你用枪打啊!给你的枪是当做烧火棍子用的吗?”

二愣子回答道:“不行啊,我这里虽然有枪,但没有子弹啊!”

德正爷爷又怒吼道:“那你就用镢头砸,你一个民兵连长,难道连一只狼也收拾不了了吗?”

在几乎全村人的围观下,二愣子勇敢地从屋子里冲出来了。他拿起靠在墙脚的一把镢头,和那只头上顶着砂锅的狼转了一会儿圈子,便高高地举起镢头,猛得向那狼头上砸去。

可他万没有想到,这一镢头下去,只是把那只砂锅砸碎了,而那只狼不仅没有受伤,反而解脱了头上那口砂锅的约束,“嗖”得一下便逃跑了!

蓝灵灵说:“狼是铁头麻秆子腰。要是二愣子的那一镢头砸在那只狼的腰上,那狼肯定就没命了。可惜啊,他不懂得狼的哪个部位最容易受伤,失去了最佳时机。他那镢头,恰恰是帮了狼的忙。”

而我却很是为那只没有名字的狼庆幸。它总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像这样的怪事,在那干旱的日子里,实在是平常的很。这不,一件更奇怪的事儿又要发生了。<!-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