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我大伯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嘛!这个案子当然应该支持我们嘛!”
张靓开心的一巴掌拍在张睿明背上,这一下没让他差点把惊出的舌头给咬了,张睿明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一脸兴奋的女下属。
“大伯!?张圣杰是你大伯!?”
张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俏皮的一吐舌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他一般不准我在外面这样叫他,更不准我打他的牌子,我这次是看到情况实在太紧急了,没办法,今天早上才一大早就赶过来,没想到他忙了一天,我也是前面不久时才见到他的面,把你和这个案子的情况和他说了好久,他却摆着一张臭脸,说要验验你这个人……”
眼前神情轻松的女下属,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张睿明却一句都没听见去,他脑海里仍是津药化工的案子里,张靓和张圣杰在市府大楼负三楼停车场同乘一辆车的情景,当时他还以为张靓和张圣杰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没想到,张圣杰居然就是这姑娘大伯!?
“怎么?你以为我在吹牛啊?他真是我大伯,我平时也很少找他而已……”
张睿明摇了摇头,他略一犹豫,就将当天看到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张靓却只是一阵大笑。
“你也太夸张了吧,哪有同乘一辆车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当时只是我大伯刚好有事找我,顺路训我一顿而已!你怎么这都能想歪!我看你是自己心里有鬼,看别人都是小三!”
张靓这一路暴怼,刚好击中了张睿明的软肋,他连忙求饶,道了几次歉,才让这位“上头有人”的姑奶奶消了气,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刚好聊到张靓当时换男朋友的话题,只见前面一名身穿警服的高大身影正耸立在那,不正是这姑娘的“前男友”陈捷是谁。
陈捷恰好转身望向这边,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人,正在工作中的他,虽然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还是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同两人打招呼。
张睿明对他的观感在津药化工的案子后有了很大改善,此时见到这大熊一样的男人对张靓说话时的神情一变,竟如同温顺的小猫一般,眼睛皮子往下耷拉着,用张睿明难以想象的“
娇柔”声音说道:“宝贝,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但今天我估计要加班哈,你要么先回去?”
张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故意在自己同事面前秀恩爱,定关系,一下子脸涨的绯红,一嘟嘴说道:“谁是你宝贝来着!我是刚好也有事过来,就只准你特巡警支队有事啊,我们检院的过来也有事找张市长汇报呢,哼,我说你也是堂堂一个特巡警支队长,别故意在这和我拉关系。”
陈捷被自己这脾气古怪的女朋友一怼,一脸讪讪的站在一旁,倒是张睿明对这小两口的拌嘴看的是不亦乐乎。
张睿明没想到陈捷原来已经从西江分局的副局长转任津港市局的巡特警支队长,看来在津药化工的案子后,陈捷还经历了不少风波,而从他和张靓刚刚的斗嘴来看,两人间的关系估摸着是恢复了,张睿明突然想到一事,忙问陈捷道。
“对了,陈局……哦,陈支,这今天一早市府门口的闹访事件,也是市里特巡警支队处理的吗?”
一谈到工作,陈捷面色一变,点了点头,“今天早上的闹访动静可大了,最近很少有这么大阵仗的闹访事件,还是连着三波一起来,一堵就是大半个早上,我们调了两个大队过去才稳住局面,到下午才将滨江新区那一路恢复交通,现在省里还在实时调度,省厅一把手正在指挥中心盯着我们津港……”
说到这,陈捷压低了声音又说道:“听说张市长一早就被省里骂了一顿,但他真是实性子的人,在这局面下,他更是抓紧干工作,但……现在干工作,你懂得。”
听陈捷随便聊了几句,张睿明便意识到了早上这起闹访的严重性,看来这早上的风波已经吸引了海内外的目光,早已形成了舆论引爆点,估计舆情是挡都挡不住了,难怪张圣杰不管不顾的要在晚上打一个“大会战”,虽然无法将功补过,但至少能向外展示他的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一面。
“哎,确实是,现在哪里都不好做啊,领导不好做,基层更不好做……”
张睿明苦笑一下,又闲聊了两句,他不是不通人情,一眼就看出这两小情侣恋恋不舍的样子,他找了个理由便先一步告别,三两步回到车旁,按下车钥匙,回头望了一眼这热火朝天,还在进行连夜拆除的高架大桥,远处那一排“临时指挥部”处是一片灯火通明,他可以预见张圣杰此时就坐在那辆市府专车里面,他的眼睛,他的意志,正笼罩着这片土地,关注着津港发生的一切,那强大的政治存在,令接触过的人都感到一阵悚然,这就是津港一把手的力量。
就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张睿明心底升起一个念头:今天张圣杰对这个案子的态度转变,真的只是如张靓所说,因为她的求情,因为自己的正气浩然,所以才让他决定支持市检的起诉吗?还是说这位在南州政坛里沐雨栉风二十余载的市长大人已然敏锐的察觉到舆情的变幻,察觉到那汹涌奔腾、无法抵抗的民意,所以才临阵倒戈,不再坚持原本的立场,转而壮士断腕,希望不要因这起案件而影响自己,在这雨云龙卷,风暴将袭的片刻,让自己抽身出来,独善其身?
总之,不管怎样,张睿明知道,今早这起让自己差点脱下制服的大风暴,反而阴差阳错的排除了这起案件中最大的一项障碍,而现在在这位民行检察官面前,是一条通往决胜战场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