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目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尾、肩胛骨、心口、肋骨、手腕,金色鳞片若隐若现,针扎一样的痛连绵不绝。
墨色的眼睛,幽暗平静,只有微微急促起伏的胸膛,才能让人看出他内里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无波。
殿内寂静,半晌后,守在外面的小喜子听到了谢昭沉沉的吩咐声:“传康王入宫。”
夜深露重,谢含璋还在处理公文,并未休息,听到内廷传召,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随宫人入宫。
“拜见陛下。”
谢昭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棋盘的对面去。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多说一句。
偌大的殿内,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
烛火高照,蜡油融落成花,烛身一寸寸湮灭下去。
无声的棋局,无声的厮杀。
黑白棋子交错,密密麻麻遍布棋盘,黑棋一瞧,生路似乎已经断绝。
谢含璋白子落地,对面的人紧跟着落下一枚黑棋。
手伸落棋盘时,衣袖半挽在了手腕上,露出底下洁白的腕骨,上面似有金鳞隐现。
谢含璋眸色微动,抬眼瞧向对面沉心下棋的谢昭,微晃的烛光下,青年眉眼低垂,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微挑的眼尾也似有隐隐金鳞闪现。
“看什么呢?”谢昭突然抬头与他对视,问道。
谢含璋不避不闪,与他坦然对视,“陛下深夜召臣入宫对弈,臣还以为陛下要与臣下五子连珠棋。没想到,竟然是围棋。”
他说着,已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局的一处空隙上。
谢昭瞥了眼白子落的位置,手中黑棋漫不经心地落下,堵住了白子的生路,局势瞬间翻转。
“朕心烦,老是与你下同一种棋,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正好朕学了新棋,你陪朕练练。”
谢含璋低眉瞧了一眼棋局,手中的白子轻轻落在另一角,局势再次焦灼起来,“陛下聪慧,才初学不久,便将臣杀得步步维艰,假以时日,臣怕是要败给陛下了。”
谢昭轻笑了一下,懒散地曲折起左腿,左手随意的搭上去,支着脸颊,懒懒地歪着身子:“朕连五子连珠棋都要你让招,才能勉强赢下来,你精通棋术,这围棋,朕怕是输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