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山处理完医院和警局的事,待警方联系了沈家人认尸,他才回去周家老宅。
现任家主周瑞阳吹着胡子等了他两天,然后在他迈步进门的时候砸了个杯子在他脚边。周岩山这几天对玻璃瓷器碎裂的声音有点过敏,这一砸差点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你干嘛?”周岩山猛地后退两步,差点被及膝的门槛绊倒。
“驱邪。你眼前死过人,碎碎平安。”周瑞阳哄孩子似的拉他进来,此时才发现周岩山脑袋顶上的变化,“嚯,你这发型,跟刚放出来的似的。怎么搞这么个头,吓小孩儿用啊?”
“天热。”周岩山随口答道,在正对门的椅子上坐下。
周瑞阳扭头看了看外面阴沉晦暗的天空,以及裹着潮气的寒风,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懒得理他这半点脑子不愿用的敷衍。
“那沈家小子怎么回事?”周瑞阳问道。
“他时间到了。打照面儿就看出他活不久,有几条墨色因果线缠得很紧。这么短的时间能搞出这么严重的因果。就想问问他,没想到。”周岩山放下茶杯,眼神有些阴郁,“不愧是以极端着称的修罗道,连因果清算都比咱们效率高。”
“扯几把蛋!”周瑞阳翻了个白眼,额头上的皱纹跟着飞扬一下,“不是,怎么就这么巧死你跟前了?”
“缘分?”周岩山挑眉。
“呸!”周瑞阳啐他一口,“周家下任家主跟他个沈家弃徒有缘分,你也不怕掉份儿。不行,我得再给你摔几个壶,一个杯子不够使。”
“别别,您歇着。回头我自己摔。”周岩山立即抬手拉住他,“你先帮我看一眼因果线。”
已经抬起半个屁股的周瑞阳听见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仔细瞧了瞧周岩山,说:“没啥变化啊。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出家了?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寻摸个孙媳妇,连条粉色的因果线都没有,现在连头都剃了。”
周岩山不接这茬,认真说道:“爷爷,帮我找条线。我欠那人好几条命,得还。”
周岩山这辈子认真叫“爷爷”的次数屈指可数,通常不是闯祸就是遇着摆不平的大事儿了。
周瑞阳的神色严肃起来,微蹙了眉头,“这么严重,你等等啊。”
他伸出干瘦的双手,在周岩山双肩上方虚虚一握。片刻后松开,换了个角度又握了握。如此这般重复三四次后,周瑞阳开口道:“关池?”
“对。”
周瑞阳放下右手,左手依旧维持捏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他缓缓闭上眼,专注提取这条因果线中的线索。下一刻,这位年近八十的老人似被烫了手般飞快跳了起来,神色骇然。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像见到鬼。
“怎么?”周岩山跟着站起身,他从未见过周睿阳这种神色。
“你跟这个关池什么关系?”周睿阳定了定心神,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拉周岩山一起坐下。
周岩山沉默下来,眉间微蹙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