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周末搭校车回家去了。
是父亲来的电话,说上周他就没回来,问他是不是病了,他急忙回答是在学校排戏。排什么戏?好好的不读书?父亲谴责地问。是抗战的戏,是方教授让我参加的!他急忙回答。父亲沉默了一阵,他对方教授还是充满崇拜的,他们一个搞文,一个搞理,一个是私立大学教授,一个是堂堂国立大学教授,还是不一样的。
“回来看看你堂弟,他病了。”
萧宁一听就头疼,堂弟父母离世得早,三年前他从上海来了北平,就在父亲的学校读书。
“我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叫你回来就回来!你健壮得像牛犊,怎么明白病人需要照顾。”
“好吧。”
于是萧宁回到那个开着丁香花的四合院,绕过影壁,撩开棉帘,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眉目比女人还精致的高挑的堂弟虚弱地躺在沙发上,头放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抽搐,虚弱地嘤咛着,眼睛微微往上翻……萧宁穿棉布旗袍的的母亲熟练地把一块湿毛巾搭在他头上,萧宁的父亲穿一身长衫,俯下身抱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摇,像摇一个婴儿一样。一个穿白大褂的戴眼镜男人正在为堂弟打针。过了一会,堂弟晕厥过去了,身体的抽搐也渐渐停了下来。
“小弟这是怎么了?”萧宁自己也感到有点头晕,忙进去问。
“跟着张妈去菜市场,闻到鱼腥味,就晕过去了。瘫在地上,几个人都扶不起来,人都晕透了,一扶起来就又滑溜下去了,眼睛当时都翻上去了。还是卖菜的四个汉子有办法,硬把他抱上一张榻子,扛回来的。回来后又让仆人们把他挪到沙发上,紧急请了宋大夫来。还不是咱们家族遗传的晕厥史!”萧教授叹气道。
萧宁同情地看着人事不省的堂弟:“他没事了吧?”
“你吃鱼吗?”那宋大夫一点点卷着听诊器,看着萧宁的母亲把毛巾被搭在堂弟身上,忽然问萧宁。
“鱼?”萧宁愣住了。
“我们家从来就不吃鱼。”萧教授替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