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但以她父亲当年的官职,自然也是准备把她嫁进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当家主母的,如何看账、如何御下、如何管家,该学的都要学。
侯琬瑜一上手,虽也难免磕磕绊绊,但下人们对她的赞许很快就超过了柳氏。
柳氏气得要命,一言不合就要给儿媳妇脸色看,非要侯琬瑜每日一大早就来给她请安,还让侯琬瑜站规矩,日日侍奉她用早膳,从不许侯琬瑜入座。
侯琬瑜不愿没凭没据地在江渊跟前告状,她先忍耐了几日,待江渊休沐之时,便邀请江渊一同去陪柳氏用膳。
江渊拉着妻子的手,欢欢喜喜地刚要坐下,却见妻子已经站到柳氏身旁,熟练地帮她盛饭,给她夹菜。
柳氏这家伙,空有手段,没有心计,见儿子来了,还敢心安理得地让儿媳妇站着给她侍菜。
江渊一看便知,这种情况也并非一日了,不然侯琬瑜怎么会熟练到这种程度?
江渊也不点破,只忽然站起身来,当着柳氏的面,啪的一声把筷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拉着侯琬瑜就夺门而出:
“走,我带你出去吃!”
从那以后,柳氏再不敢让儿媳妇站着给她侍菜了。
如今,成国公已大有功成身退之意,甚至想着过几年江渊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后,他就把成国公的爵位让出来,让江渊得以提前袭爵。
柳氏眼看着这偌大一个府邸很快就是儿子和儿媳妇的天下了,也只好忍气吞声,不敢再生事。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主持中馈这些年,为何会把府里的下人们全得罪了,还让丈夫和儿子都厌弃自己。
当然,她想不通也是正常的。柳氏从来就是一个反驳型人格,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要反对,所以侯琬瑜再好,她也要挑刺。她始终认为自己都是对的,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一句良言。
“难怪人家都说,没有把妾室扶正的道理!”
这是成国公后半生说的最多的话。
侯琬瑜能在府里独当一面后,日子也顺遂了不少,她原还担心自己父母俱亡,也没有亲人了,只怕难免要在国公府里受些委屈,却没想到夫君一心维护着她,公公也敬重她,除了婆母日日恨她夺走了管家大权,但如今也被公公和夫君给震慑住了。
她现在的日子,哪里都好,只是突然在某个瞬间,也会偶尔想起王真。
因王家已无子嗣延续香火,王贤与王真父子的牌位都被请进了太庙。太庙乃皇帝的宗庙,供奉着大周朝历代帝王,臣子唯有凭借生前的勋业,去世后才能让自己的牌位得以供奉于帝王宗庙。
配享太庙,是朝廷给予功臣的最高礼遇。
侯琬瑜深知,江家上下待她都太好了,她不该再去怀念故人。就算偶尔想起,也不必提及了。
可是有一天,江渊忽然拉着侯琬瑜的手,闲话道:
“前些日子,我去看望了大哥,随他一并去了道观,带素素去探望一下惊云小姐。我见惊云小姐做了许多给英魂祈福用的福签,还在上面看到了王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