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羽看着默默无语抽闷烟的大哥,先打破平静:“把我拉上山,不是为了喝凉风看日出吧?怎么了?受刺激啦?”
“孙秀英的事是你帮着办的吧?没少花钱吧?”
“到大学当讲师是花钱就能办的吗?天津那么多大学,我给你钱,你试试能不能进去当讲师,秀英姐能在燕州警院当讲师,跟我有点儿关系,但关系不大,我只是听朋友说燕州警院缺英语老师,就让秀英姐去报了名,她有英语大专文凭,口试、笔试成绩和个人素质都很好,被警院高分录取,这是她自己的本事,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不断学习不断提高,即使结婚后,也没放下学习,现在当了大学老师,也没自满,又报考了京城警官大学研究生函授班,不出意外三到四年她就能拿到硕士研究生毕业证,在警院就能评上副教授,如果她继续考博士,10年内就能晋升教授,哥,跟秀英姐相比,你这些年又做了些什么?你的空闲时间又是怎么使用的?去年一年我去你家5次,两次看你在家洗衣做饭拉二胡,三次你是在丈母娘家脱坯、盘炕、做蜂窝煤,没有一次看到你在做跟你专业有关的事情,温岚一家把你当苦力用,你还任劳任怨,在家里温岚当甩手掌柜,家务活你全包圆,你在单位晋升慢,温岚都压你一头,你抱怨受排挤被针对,为什么就不找找自身原因呢,秀英姐能报考函授大学,你就不能吗?如果你有个国家承认的大学文凭,现在至少也是个副科级助理工程师了。”
“你说得轻巧,当老师一年两个大假期,一周能歇一天半,一天固定几节课,上完后就有大把时间自由支配,我们厂呢,见天加班,成月个歇不了两个礼拜天,家里的活成堆打蛋,哪有空学习?我们厂也有人报考函大业大,没人能坚持下来,厂里不给你函授听课时间,你能怎么办?”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即使你不报考函大业大,那想办法挣些外快总行吧?你既然能给咱家攒彩电,那怎么不利用空余时间多攒几台?现在彩电多难买,有钱有彩电票也难买到,你攒一台至少能挣三五百块钱,一个月攒个三五台,能顶上你们两口子一年的工资奖金。”
“你想的倒美,那么便宜的事,能做我早做了,还轮得到你教我?我攒个彩电家里用是打擦边球,真要是指攒彩电挣钱,那就是违法,不但工商要罚你个底掉,法院还要判你坐牢,造假、扰乱社会经济秩序、逃税漏税,都是大罪。”
“哦,—”姬羽一时语塞,忽然又来了灵感:“你可以租个门面房,开业余彩电维修部啊,你们中专那个老师能开,你也能开啊,现在家庭彩电拥有量一天天在增加,出故障的也越来越多,修个彩电哪怕有个虚焊点,几秒钟就能搞定的事情,少说也能挣10块-20块,一个月下来也不比工资奖金少,你职务级别不如温岚,工资奖金不如温岚,在家肯定难抬头,你挣钱比她多,说话就能硬气,至少能让家里的经济情况宽松一些,不好吗?”
“呵呵!就你聪明,这些事情我难道没想过?我们中专那个老师能开维修部,还是因为老师有很多假期,在天津,租个门面有多贵你知道吗?即使不是繁华地段,就在一般生活区路边一个单间门面,一个月租金也得60块钱,加上水电卫生管理费,就得奔80元,晚上辛辛苦苦干到半夜,连房租都挣不出来,要是让厂里知道还得被处分。要是好干,全厂那么多技术员、工程师,还不都去干维修部了?维修部这活只能等退休后干,可那时估计眼神也不中用了。”
“这样吧,你在你家附近居民比较密集的地方,给我物色一个铺面,要带楼层的,上面能住人,下面做铺面,两间三间都行,最好有个后院能放东西,我买下来当麻酱蛋零售批发总店,上面的房间给你一到两间房当电视维修工作间,麻酱蛋业务员我选派,主营麻酱蛋,再挂个彩电修理部的牌子,你不用公开露面,有修理彩电的,由业务员接待留下,你晚上下班和周日在二楼修理,每修好一台彩电,你给业务员1块钱的代理费。你看咋样?”
姬翔很吃惊:“你疯了?你知道天津的房子有多贵吗?”
姬羽耸了耸肩:“难道比京城还贵?我在京城就买了一栋靠近火车站的临街铺面三间两层后面带一个大院子,拢共花了33万元。在天津不会更贵吧?”
“那倒不至于,但不会少于20万元!”
“行!那就定在20万到30万之间,你帮我找一家好些的店面,办理过户的话,看看我这样的外地人能不能给过户,不行的话,就落在你的名下。”
“可是,你的钱全是从银行贷的款,花30万块钱买一栋沿街楼,一年贷款利息少说过3万,你用来卖麻酱蛋,能挣回利息吗?”
“绝对没问题,京城我盘下的那个店一个月能给我净挣8千多,还上贷款利息一年还能挣6万多,不用五年,那个沿街店面就挣回来了。燕州饲料厂的车,每个星期都要给华龙养鸡场送饲料,回程路过天津正好捎一车麻酱蛋撂在批发站,一举两得,还能给你提供修理彩电的机会,你要是有可能,就帮我多攒几台彩电,我按市场价八折收,你放心,我不卖,只用来送给亲戚朋友和客户,你一点风险也没有,我送礼也有面子。”
“嗯,那倒也可以,我们明天就回天津,我先给你找商铺,找好后给你打电话,你过来谈价格付款过户,不过买商铺这件事,最好只限于你我兄弟知道,暂时不要告诉你嫂子,对她只说租的商铺就好,省的节外生枝。”
“哥,你以后在家得挺起来,你越是迁就温岚一家,她和她的家人就越觉着你老实可欺,温岚高你一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每月工资高8块钱吗?不就是现在住在她们单位的破筒子楼吗?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借给你20万,你在市区理想的住宅区买一套100平米以上的高档精装修商品房,配上高档家具和家用电器,让温岚一家再不敢小瞧你,你不是说攒一台24寸彩电成本得500块钱吗?我1000块钱一台收你的,你一个月给我攒个4到5台,慢慢攒就是,十年,你就能还上20万债务,温岚别说高你一级,就是高你八级,干到退休,她的工资买不起一套房,她还会在你跟前得瑟吗?”
“别!那么干非出事不可,她们家如果知道我能攒彩电从你这里赚钱,那还得了?前两天,我那大舅哥还鼓动我,要跟我合伙攒彩电赚大钱呢,我都以不能违法给拒绝了,以后我可以以维修部当掩护适当给你攒几台彩电,但必须得保密,宁可说房子是你借给我、送我的,也不能透露是我攒电视挣的,就我那几个舅子嫌人穷、恨人富的性格,要是知道我攒电视挣了钱,肯定要起幺蛾子。”
温岚的脸大年初一阴沉了一天,当天夜里东挎屋还传出了几声女人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