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羽恍悟,怪不得于院长他们拟投资郑泉的项目两亿元,原来人家院方早有行家对老校区做了评估。他让三人立即回燕州向赵国平当面汇报此事,建议由赵国安、赵楠叔侄牵头立即组成项目组,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坚决拿下燕州轻院老校区,购买价格可以放宽到3个亿,当然,项目组有本事压价,压下来的钱10%给项目组当奖金。
三人一听,热血上涌,当日就开车返回了燕州。
他们走后,姬羽又给赵国平打了长途电话,把自己的设想和跟国顺、国平、赵楠的研讨情况说了,赵国平比他的兄弟、侄女眼光看的更深更远,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此事成真,不但赵家产业会蓬勃发展,赵家子弟只要不是傻子今后都能受到高等教育,他的仕途在今后十年也会有长足进步。
赵国平按捺住内心激动,在电话那头表示:“姬总,这件事我会当头等大事来办,等老二老三到后,我们连夜商量,明天上午一上班,我就去市里找楚再书市长汇报工作,牵扯到新羽集团十数亿项目投资,楚市长一定会给予充分的重视。我们不但要拿到轻院老校区,还要争取到市里的最大支持。”
姬羽很是欣慰:“叔,能争取到市里的资金支持当然很好,但也别给楚市长出难题,后面我们还要请楚市长帮我们解决学校资质问题,我的想法,是利用轻院校区的现有条件,办一所大专和一所专业技校,大专名称暂定:燕州新材料工程学院,三年制,技校暂时开设机加工、汽修、建筑、陶瓷、餐饮、酒店管理和财会七个专业班。所有的毕业生我们都包工作,当然也向社会输送专业人才,详细情况我会做一个策划书,对了,有件事你跟国顺、国安两位叔叔说清楚,这次购买燕州轻院老校区,不要提我的名字,不要以新羽集团的名义,就以燕州顺安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名义,燕州轻院的于院长和王书记对我有偏见,如果知道是我想购买校区,十有八九会设障碍,再有就是下手要快,我估计轻院领导已经开始找买家了,咱们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实在不行,可以采取一些灵活手段。”
“明白了,请姬总放心,我们会将这事办的明明白白,只要明天轻院校区还没卖出去,校区就是我们的了。”
赵国平办事效率的确够快,三天后,赵国平亲自来到姬羽办公室:“姬总,好消息,而且不止一个,第一,我们已经跟燕州轻院鉴定了校区转让意向书,转让费2亿3千万,税费由我们出,不过,对方提出开两亿元的发票,我同意了,我们已经向对方交付了两百万元的定金。一个月内,学院完成搬迁,我们把资金打到他们指定的账户上,完成不动产过户。”
姬羽眉头微皱:“也就是说,有3千万资金不汇入燕州理工大学的财务账户了?是哪个领导要求你这么办的?”
“那人是理工大学的政务副校长兼轻工学院党委书记,全权负责轻工学院的校区转让事宜,名叫王相乔。”
姬羽眼睛一亮:“哈!原来是他啊,这可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寻,我们必须成全这家伙,那3千万怎么付给他?”
“他说到时会给我们一个轻院助学基金会的银行账号,那是轻院的小金库,不入理工大学的账,其它学院也有这样的小金库,彼此心照不宣,用来给学院解决人来往复、不好处理的开支。这种事,企事业和政府部门都存在,也不奇怪,怎么?姬总,王相乔就是跟你不对付的那个领导?”
“就是这家伙,叔应该还有印象?当年桥西镇发生的五一惨祸,王相乔在调查我的问题时,犯过错误,受到过批评,为了报复我,在我的档案里塞入对我非常不利的评语报告,弄得我一进工厂,厂领导就把我视作问题职工,处处针对我,逼得我不得不逃离那个厂。妈的,我可不相信这个王相乔会把3千万没收据的钱放到学院的小金库,叔,到时候,你找个跟你关系好的银行,给他的账号转账,然后请银行方面查询那个账号的地址单位和开户人,只要找到他的贪墨证据,我要让他尝尝害人的下场。”
赵国平大怒:“原来是那个混蛋啊,怪不得跟我说付款方式时,鬼鬼祟祟跟做贼似地,这里面绝对有猫腻,放心,燕州建行西城分行行长跟我关系非常铁,绝对能把那个账号查个底掉,转账时,我找人给他秘密录音录像,做成铁证,3千万啊,也不怕撑死,这把即使弄不死他,也得让他老死在监狱里。”
姬羽笑道:“我估计王相乔一个人再给他10个胆,他也不敢一次贪污3千万,十有八九我们那位于院长还有其他什么人物,也参与了进去,具体是谁,让纪委、检察院伤脑筋吧。你刚才说还有别的好消息?”
“哦,楚市长对咱们买下轻院老校区筹建新材料学院和技校的事情非常重视,第二天就牵头组织了项目跟进组,前天亲自找于院长协商,我们这么快就拿下校区,楚市长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价格上也少花了两千万。这且不算,楚市长还答应批给我们1千万教育扶持资金,帮我们联系到一个亿的三年期专项低息贷款,技校的资质没问题,市里就能批,学院的事情也帮我们积极争取,力争列入省教育厅编制。”
姬羽大喜:“这还真是好消息,这一晃十多年没见楚市长了,哪天他要是有空,赵叔约他到集团公司检查指导一下,我要当面感谢他。”
一个月后,燕州轻院老校区正门门柱挂上了“燕州材料工程学院筹办处”的大牌子,西门门柱挂上了“燕云省专业技术学校筹办处”的牌子,轻院老校区正式易主,姬羽成了830亩校园的主人。
站在政务楼的6层塔楼顶端,俯瞰整个校园,姬羽心潮澎湃,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电影般的片段,他清楚的看到,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光板棉衣大男孩,在正门被门卫当成乞丐驱赶,看到他被室友拒之门外,看到他端着掉了瓷的搪瓷缸,用两根树枝当筷子,吃着5分钱的白菜汤、窝窝头满嘴生香,看到他冒着严寒躲在黑暗的角落,等学生们从洗澡堂出来,他好进去用敌敌畏杀灭衣服被窝里的虱子跳蚤。
姬羽转过头看向体育场,看到大男孩在跑道上飞奔,不为荣誉,只为一双回力跑鞋,胸膛快要跑炸,脚趾甲被掀开,浑然不惧,玩命奔跑。
目光再越过院墙向西眺望,那个大男孩上完晚自习,就跑向砖厂,脱掉棉衣,穿上破皮坎肩,从60多度的窑洞里,背着上百斤的成品砖,走进温度零下的外面,一趟又一趟,肩膀、后背破皮、红肿、结痂、成茧,只为了能在这个校园留下来,跟同学们一起读书,别人的轻蔑、嘲笑、排挤、打压都不当回事,可饥饿、困乏、垫底的成绩几乎将他摧垮。
还好,最终他坚持了下来,战胜了所有困难,拿到了超高的学分,京城部委、省、市机关尽随他选择,他不为所动,单单选择了留在这个校园,他喜欢这里的学习环境,喜欢在运动场忘我驰骋,喜欢实验楼的仪器设备,喜欢培养教育他的那些老师,他喜欢在讲台上的感觉。
很可惜,那时候他的命运,不能自己把握,尽管有万种理由,留在这里,也挡不住一纸调令,让他的梦想化成泡影。
今天,经过10年零三个月的奋斗,他回来了,他不但成了这个校园的一份子,还成为了这个校园的主人,在这里,他将会给成千上万的贫困孩子插上腾飞的翅膀,让成千上万个对着绿皮火车欢呼的放牛娃梦想成真。只要那些放牛娃愿意,不论他们有没有经济实力,不论他们文化基础如何,都能在这里学到一门或几门真才实学,都能获得公平公正的待遇,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为社会做出最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