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用上帝王和男子的尊严,才保住了与阿娘的情爱,他没有子嗣,还没有获得舍去尊严的机会。
且他也不认为此生能遇到,愿意让他舍去尊严去维护的女子,直到楚荷的离去。
楚荷是两年前大选进宫的秀女,父亲是西北偏远县城的知县,因出身不高,入选后被封了最末等的淑人。
他们二人第一次相遇时,也不能说是第一次相遇,大选时见过,但他对亲口留了牌子的楚淑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确切的说,楚荷第一次出现在他眼中时,是崴脚跌倒在荷塘旁的草丛中,矫揉造作故作娇滴滴模样吸引他的注意。
小女娘一眼便能被看透的拙劣手段,他没功夫搭理,径直走了过去,因当时心情不错,没有怪罪小女娘窥探帝踪之举。
没想到,翌日路过时,小女娘又在那处候着了,远远的看她过来,抄着西北口音念起了酸诗,六月的酷暑天,他愣是被念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女娘虽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依旧没搭理,径直走了过去。
心下却免不得好奇,猜想小女娘明日会否还来堵他?倘若来,又会换怎样的手段?
第三日,小女娘照旧来了,将念诗换做了唱曲,不过唱的也不甚好听。
往后的十多日,小女娘每日等在他必经的小道上,恨不得将十八般才艺给他展示了个遍,才艺挺多,却没有一样能拿上台面。
直到两个多月后,小女娘耍了套拳,虎虎生风耍的很不错。
他恰好不忙,便驻足看了会儿,等一套拳快耍完,才转身离去。
毫无意外,余光扫到了小女娘失望的神色,心念流转间,他转回头夸了句,“拳脚功夫耍得不错。”
被夸后,小女娘双眼瞬间弯成了月牙,粉唇边印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笑得比荷塘里绽放的荷花还好看。
接下来的时日,小女娘将才艺换做了耍拳,他心情好时,便夸一句,心情不佳时,则是直接掠过。
夏去秋来,小女娘的拳如池中日渐枯萎的荷花般,耍得一日不如一日。
眼见着小女娘耍拳耍的没吃饱饭般,眸中的光越来越暗,他终是忍不住好奇,驻足询问,“楚淑人这拳日日都耍,怎还越练越差了?”
小女娘匍匐着身子跪在地上,大眼睛偷偷扫了他一眼,小声抱怨道:“回皇上,旁人看杂耍都要给些赏钱的,妾费劲巴拉耍了几十日,皇上连半个铜板都没赏下,妾怎可能还有力气耍嘛!”
他觉得有趣,又接着问,“既然认为得不到回报,为何还日日来堵朕?”
“赌个万一呀!万一皇上哪日看开心了,大手一挥,赏妾点什么呢!况且、”
“况且什么?”
小女娘又偷偷瞧了他一眼,小声咕哝道:“妾除了来皇上跟前儿碰运气,也没旁的地方能去了。妾入宫前,想过后宫不得宠妃嫔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能这般不好过。这眼看着又快要入冬,妾今年要是还没被皇上宠幸,怕是比去年挨饿挨冻的日子更难熬。”
见小女娘低垂着脑袋,也难掩气鼓鼓的模样,他不由起了逗弄了心思,“朕没明白,楚淑人是缺银钱,还是想要朕的宠幸?”
小女娘似乎不知如何作答,拧着眉头许久没应声,他佯装没了耐心转身欲走,人才急急喊道:“银钱和宠幸,妾能都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