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九年,益都。
“爹,营里将士们的粮食不够吃了,您要不再去跟毛贵要点?”赵致壹伺候着他爹赵均用起床后,便一直在旁边陪着小心,“听说毛贵新下的命令,规定官民田十征其二,以充军需,他那的粮食肯定多!”
“多能给咱?”赵均用皱皱眉头,没好气地瞪了赵致壹一眼,“没个屁的出息,天天就知道跟在我旁边!”
“爹,我这不是……给您想办法来着嘛!”赵致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知道您现在对毛贵……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人家现在是益都行省平章,咱不得跟在人家后面要饭吃?”
“用你说?用你个小兔崽子提醒我?”赵均用抄起胳膊,眼看一个“爆栗”就要敲下去,结果却停住手叹了一声道,“最近功夫练得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儿?”
“一天都没落下。”赵致壹见赵均用颜色稍霁,忙在旁边陪个笑容,“昨个儿跟二哥过招,愣是把他给擒下了。”
“甭搁这给我吹牛,你们哥仨也就半斤八两,若是真的厉害,当年还能让蒋淳斌打成那个熊样儿?”赵均用边说边自己将靴子穿上了,“也就跟彭早住过几招还能凑合!”
赵致壹听赵均用提起了蒋淳斌,便也懒得接这个茬,于是话锋一转道,“爹,大哥说你有事找我,到底是啥事啊?”
“上次爹请彭早住吃饭的事,还记得吗?”赵均用压低嗓音,语气也含着些暗示。
赵致壹一看赵均用那个眼神,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如何不记得请彭早住吃饭的事?就是在那个饭桌上,自己和大哥赵致远、二哥赵致祥一起杀了彭早住,夺了他手下的兵马……
自己的老爹向来爱用这个法子,比如濠州的郭子兴和孙德崖等人,都是死在饭桌上和老爹谈笑风生的时候。
只不过孙德崖他们是被事先埋伏好的刀斧手杀死的,而彭早住和自己的老爹更为熟识,所以是由赵致远等三兄弟亲手杀死的。
“爹,你该不会是想……”赵致壹被赵均用一瞪,立刻便闭了嘴巴,“咱们的人少,吃不下……”
“吃得下吃不下是我的事儿,不用你来操心。”赵均用慢悠悠地漱了口,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撂,“而且这次是毛贵请我吃饭……”
“不是我请他吃饭……”赵均用边说边踱至赵致壹身旁,尔后附在他耳边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动作不麻利点,爹跟你们都是一个下场!”
赵致壹喘两口大气,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然是在尽量下定决心,“爹,那这次……”
“细的不说,还跟以前一样。”赵均用面容平静,说得也是云淡风轻。
“儿子明白。”毕竟自己的老爹是火并之王,赵致壹对于这种事情都有些轻车熟路了,自然不需要赵均用交代得多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