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想你大哥了?”宋璨来到屋顶找他。
苏远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的,“莹姐姐,大哥许久也没来过信,之前他说会写信送到丰县商行的。”
宋莹安慰道:“姐姐得了消息,漠北那边的战争在冬月前就会结束,而且秦老国公那边也没传来不好的消息,想来应该是身体没有大碍,你们不都说有秦老国公在,大周边境就安安稳稳吗。”
此时,同一处月亮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着,希冀着,怀揣美好的愿望。
远在边境的苏寒是,唐老国公是,范良是,平栾县的石昊也是。丰县县衙后院里,戴春和和冬娘紧紧依偎在一起。
南阳府、云州府,和江宁府运河一侧的灾民们,深夜里,落针可闻,他们纷纷虔诚的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月亮时,眼眶内不知觉已盈满泪水。
在京城司农寺下的皇庄里,变胖了一些的萧临和父亲,将供桌摆在种满了蕃薯、玉米的农田里,也在抬头祭拜月亮,附近的暖房里刚种下土豆,今年冬天皇宫里吃不到错季的新鲜蔬菜了。
玄序道长一身破烂道袍,坐在京城范府的房顶,喝完酒便正襟危坐,盯着月亮默算天象。
他身边是落寞的戴景明,此时景明微弯着腰,将头埋在膝盖上,在圆月下面缩成一小团儿。微风徐来,他在疯狂的想念大哥大嫂,脑子里还闪过一个眼睛亮亮的少女。
同一空间,京城皇宫内的摘星楼,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在京城最高处,只余皇帝和钦天监监正唐明朗,皇帝并未抬头拜月,他肃立在主位,居高临下的望着满城灯火。
秦明朗手持星盘,焚香跪坐于供桌前,默默推算。
高悬的月亮无悲无喜,不遗余力的洒下清辉。
倏尔,自西北方移来了一片乌色的云朵儿,缓慢,却又像沿着既定的轨迹,遮住了大半个月亮,朦朦胧胧间,月中玉兔变做了墨点,连同云朵,成了一颗圆溜溜的瞳仁。
霎时间,空悬的月亮如陡然生成的一枚眼珠,清冷的俯瞰整个世界。
天地间光阴轮转,摘星楼供桌上的三炷青香,瞬时齐齐拦腰折断,三截儿烟灰四分五裂的摔在供桌上,等秦明朗睁开晦暗不清的眸子,一股清风横扫,烟灰打着旋儿沾在了明黄色的袍子上。
皇帝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何解。”
“天象以示时变,漠北战局既定,吐蕃亡于建德九年冬月。”
“天灾何解?”
秦明朗额上隐见细密的汗珠,仔细推敲手中星盘方哑声道:“回陛下,正如观主临终所言,‘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下官道行浅薄,推演至今日,唯有皇陵可避难。”
高公公听风辨音,手持拂尘立于摘星楼台阶之下,眼观鼻鼻观心,古井无波的面上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