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对此深有同感，甚至戏言自己或许会在赛博智能体倪小贤之前退休，毕竟他的年龄几乎比倪小贤大了二十年。他设想，当他退休之时，倪小贤应正处于其巅峰状态的生命周期中。

“届时我们可以一同邀约前往虚拟高尔夫球场挥杆竞技，历经半个多世纪的拼搏，的确也该适时停下脚步，品味一下科技赋予的人生乐趣。”

“倘若在这星际联盟中，江湖真的可以随意退出，恐怕蒋先生此刻就不会如此忧虑重重了。”

蒋天生对倪小贤的见解颇感兴趣，遂请教道：“何以见得呢？”

倪小贤耸耸肩膀，“道理很简单，人若缺乏长远规划，眼前必然充满忧虑。随着地球联合政府宣布九七协议，虽然保证了我们的生活机能将继续运行，舞照跳，马照跑，并承诺维持现状五十年不变，然而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地下组织来说，未来的道路已经清晰可见——绝路一条。我相信蒋先生这样的智者心中对此早已明了。”

蒋天生先是陷入片刻的静默，继而轻声叹了口气，罕见地向倪小贤讨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后缓缓道：“洪兴是我父亲一手创建的超凡组织，自从确立十二区域负责人制度以来，实际上我已经逐渐放手权力，然而大家始终信赖于我，因此龙头的位置一直未曾易主。但我内心十分清楚，社团在如今的高科技都市港岛上已无立足之地。我曾试图引导大家转型从事合法商业活动，然而有些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我虽有意推动变革，却不能强迫所有人跟随。作为兄弟，我不想强求他们。”

“那假如有人不愿听从，甚至还想拖累整个洪兴走向深渊，蒋先生将如何应对呢？”

蒋天生心知肚明，倪小贤所指之人正是洪兴中最活跃且最受警方关注的叛逆分子——靓坤。

“他自寻死路倒也罢了，但如果胆敢危害整个洪兴的利益，我是决不允许的。”

“据我了解，洪兴现有大约八万名成员，这只是我们警方数据库中的统计数字，其中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实属正常。蒋先生顾虑兄弟情谊而不忍痛下杀手，不如让我们警方协助你们整顿内部秩序，剔除毒瘤，不知蒋先生是否同意？”

“仅限于清理害群之马，我自然乐意接受。但若倪警官意图借此机会全面打击洪兴，恕我难以接受。毕竟，北方联邦并未明确表示要彻底消灭所有地下组织，我一个小警察局局长怎敢比北方联邦更为激进呢？”

蒋天生微微点头，显然认同倪小贤的坦率。

“那我就直言不讳吧，洪兴当前面临的局面颇为复杂，再过不久就是每三年一度的领袖选举时刻，我可能需要暂时从领袖的位置上退下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洪兴的一切事务与我无关。在此期间，如需我提供任何帮助，请随时告知，同时我也希望倪警官能够遵守诺言，只针对首要罪犯采取行动，切勿牵连无辜。”

“成交！”

三天之后，在洪兴的虚拟会议室里。

关老爷的全息投影前，蒋天生面色严峻地坐在首位。

会议桌两侧，十二区的负责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