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握着她手的模样,我就瞧出来了不对,说吧,这次又想做甚?”
江伊佳吃着桌上那剩下的半个蒸饼,脸上的狡猾之色却是更甚。
“不赶紧让她捅破那层窗户纸,我猴年马月才能吃上顿喜宴呐!”
孙三眼眸子一转,这才回过了味儿来,合着这小老太太打着这主意呢!
“你就不怕她碰一鼻子灰回来啊,就那个老头的气性,定然不会同意他们俩来往的,这不是上赶着让人吃瘪去了么。”
江伊佳狠咬了一口蒸饼,说道:“那小子不来找,我就猜到是那老小子使绊了,你没看莎莎回来后,有事没事便想往那衙门去么,这回啊,就让她自己去试试,有了由头,总好过无事登门吧。他们俩的事,说白了也是个你情我愿,小崔要是不说清楚,总吊着我们莎莎,更不是个事,这回她求上门去,若有意,两人把话说开了,再好没有;若是无意,那也好,她死了这条心,另择良缘便是么。”
孙三嗤笑一声,笑骂道:“你倒是打算的好,万一她这回找的不是他呢,万一到时候她受不了打击,伤心欲绝怎么办?你倒好,强推了她出去,这后面的烂摊子,到时候可别指望我来收。”
江伊佳饮了口茶,看了眼身旁头无寸缕的孙三,笑道:“指望你一个还俗的和尚,去哄她?你是谈过情啊?还是成过亲呐?她今后的路,是要靠她自己走的,战场之中是如此,情场之中,亦是如此,生死情关一过,她便可出师自成了,我呢,也能功成身退,安心的走了。”
孙三摸了摸自己的头,听闻此言,却是叹了口气。
“老大夫今日这样的神情,看来你这身子,真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了。”
看着外头的天色,江伊佳只觉舒宜自在,生死之事,能置之度外,那是假话,谁能不怕死呢?可真到了那一日来,她也总得做些准备不是。
“那,这朝堂上的浑水你还要去搅上一搅?”
江伊佳笑笑,指着小院里的几株花苞,说道:“四季更替,新旧交叠,这是天道,绝非人力可改,议和一事成与不成,不在你我,除非赵氏一族能摒弃骨血之中的惧色,学会真正的帝王之术,军政一心,才有可能保一保这大宋基业的平安,只是时不待我,事不待人,我能做的,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至于结果,后事亦有新人在,就让他们去操心吧。”
孙三仔细琢磨着这话,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你这是要学那,思凌?!”
江伊佳眯着眼,这会儿笑得却是颇有些城府了,是啊,霍思辰,也就是余焕,他所走的这条路,何尝不是想通过书院里的教化之功,来掌控未来朝堂之上的这些中坚之力呢!
余焕的失败,来源于他的自负和对世家贵族身份的偏执,江伊佳在书院之时,就发现了端倪,只是除此之外,她亦是发觉,书院之中,因战乱纷扰,亦是多了很多商贾、平民之子读书,习礼。
大宋与金国开战后,从前的世家贵族死的死,逃的逃,就好比那钱家,早已是囊中羞涩,没了往日的风光,如今新朝初立,天下苦人才久矣,这些勤勉的学子,才是将来朝堂之中的中坚之力!
只有人人皆可读书,都能读书,才能从诸多学子之中选拔人才,百花齐放,各地学子争光斗才,又何愁没有兴国安邦的大才可选呢!
“禹州的那处小院,等我走后,你就替我卖了吧,剩下的钱银,你帮我交给邱姑娘,能在禹州开间小小的书院,我的心愿便已了。我不是思凌,自问也没那个本事和自信可靠着几个高官子弟,来牵制朝堂,只是……”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孙三开始喃喃自语道:“难不成,他不愿报官,竟是因为……?!”
孙三见她话风一转,定然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来,正等着她发话,却在此时,听见小宅的大门口传来了动静,竟是莎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