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像某次在棚屋里一样,猛地把雅克扑倒在地。
我们俩抱在一起,开始打滚,哈哈大笑。
另外那两个小家伙,以为我们是在摔跤,大声喊加油。
72
我们当然没忘记身边的那箱啤酒,用它来祝福生日,才是男人们的风格。雅克已经有了这个成年人的嗜好,我们也很想再次尝试,上次在街边醉酒的那种感觉。
我们把驱蚊油抹在手臂和腿上,然后把帐篷的四面全打开,盘腿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噗、噗,易拉罐一个接一个被打开。我们呼吸混合着混凝土和江风腥味的空气,胡乱碰着易拉罐,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来。
阿星喋喋不休,讨论我的事情。我不乐意,也没法回避。
阿星是个永远站在现实的大地上的人,现实处境中的事情他什么都关心,要关心个水落石出,尤其是在我十三岁生日的这个晚上,他觉得他有责任,把这个问题拿出来给大家面对。
我沉默起来。
雅克又喝光了一罐啤酒。他用一种只有成年人才会有的缓慢语调说,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因为那是一次意外,而且,奥特曼还是未成年人,他们对待小孩子的过失,和对待大人应该是不一样的。
雅克的冷静感染了我,他的话也让我得到安慰。或许,他们并不会枪毙我。
我说,如果警察把我关起来,在监狱里,可能也不错,我在那里好好琢磨我的作文,说不定将来当个作家。说完,我嘿嘿笑了。
他们没笑。
我也没笑下去。
阿星说:“你要是进去了,我们一到周末就去看你。”
雅克说:“你以为那里是电影院啊?没那么容易的!”
接下来,我们开始沉默。啤酒喝在嘴里时,是凉的,有些扎舌头,但吞到肚子里却变得热乎乎的,一点也不好受。接着,肚子发胀,脑袋发晕。我们比赛扔石头,抓起身边的小石块往对面的黑墙上扔。再往后,扔不动了,手举起来,又软绵绵地掉下去,口里嘻嘻哈哈地笑。
我们都醉了。
这次,我找不到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只是觉得迷糊、燥热。混凝土的墙和地在白天吸收了太多热量,现在开始释放出来,烘烤着人,我们一个个衣服都汗湿了。
雅克开始讲一个电影上的故事,站起来,模仿电影上的美国大兵,摇摇晃晃,又结结巴巴地说:“我没醉,我只是多喝了一点……”
他们笑得更厉害了,咯咯咯咯的,特别是阿星,就像刚下了蛋的母鸡。他们轮流把那个美国大兵模仿一遍,到我了,我说,我给你们唱歌吧!
我唱了《b》,又唱《欧若拉》。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力量,就像是站在一个舞台上一样。他们唏哩哗啦跟着唱,《欧若拉》太快了,没人能够跟上,我的歌声始终牢牢地带头,他们把滑稽表演进行下去。
我们吼了起码有两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