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在一起小声交流,有些人忍不住道,“听说将军此时正在边关抵御蛮夷,万分凶险,他哪怕是犯了什么错,圣上也应该宽宏大量才对。”
“裴家军在外面为我大昌抛头颅洒热血,圣上却在后面抄了将军的家,这是否有些残暴不仁?”
“你小声些,别让那些禁卫军听见,不然你有一百个头都不够你砍的。关键的事情我们哪里说得清楚,只能说可惜了了。”
“这有什么可小声不可小声的,当初雪灾,任何一个人都不管我们,若不是将军筹得银钱来,我们早就饿死了。做人不能不记恩,他人如何说将军,那是他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得了将军恩惠的人,难道也如此不管吗?”
“管我们倒是想管,但是谁给我们资格管?谁给我们权利管了?他们抄了将军的家,我们冲上去说不让抄就不抄了吗?不过是赌上一条命罢了。”
“可怜只可怜我们将军一心为民,却生在这生不逢时的时代。”
“哎,英雄末路,叫人悲伤。”
“莫说了,莫说了,我回家去了,看不得这些。”
有些人眼里藏着激愤,想要上去阻止那些禁卫军,却又恨自己胆怯。
有些人红着眼眶,无能为力,摆着手隐于人群当中。
但无论怎样,他们看到眼前光荣不再,一瞬间颓废落寞的裴府,心里只涌起阵阵无力。
为裴遇说话的,大部分都是当初在雪灾中受了裴遇恩惠的西市百姓。
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色儒衫的四十多岁的人朝着裴府凝驻了很久,直到禁卫军回宫复命,围观的百姓俱都散去。
阳光渐渐西沉,黄昏的余晖落在街边的一角,将他黑色的衣襟染上鎏金,他才背着手缓缓回到家中。
家丁照旧去奇食居给他买了他日常爱吃的几样小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他温了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整个人却又入定般的愣住。
直到良久,杯中温热的酒液都缓缓凉去,他才叹一口气,一饮而尽。
冰凉而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到了腹中,将那点热肠都冻结了几分,桌上他最爱的那些菜也都热气不再。他却恍若未觉一般,拿起竹筷夹了几口塞进嘴里。
小厮上前来,“老爷,这些菜可要热一热?”
他摆了摆手,“不热了,端下去吧,我今日不是很想吃。”
小厮有些担忧,但还是听话的将所有的菜都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