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是个公平的人,夜千放欠他的,既已加倍偿还,他便不必再将此人牢记心头,千刀万剐来还。
如今的夜千放对他而言,与陌路人无异。
“冥君。”君行舟略略抬眸,不欲多言。
可夜千放显然不这么想。
他抬手间,修长五指化作白骨,那俊美邪肆的面容,也在此刻,皮肉尽褪,露出半扇枯骨来。
“这冥府五千年,你可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夜千放指骨抵唇,眸光幽幽,低声喃喃道:“我对你日思夜想,常想,这天君,当随我到地府来才是。”
“你逾矩了,冥君。”君行舟眼都没抬,随手拨正一颗即将偏离的辰星。
天河静谧无垠,将这短暂的沉默都拉长,直到夜千放松开手,俊美无俦的面容再次恢复完好无损的模样。
他道:“随我回冥府去,行舟,这天界太虚伪薄情,不适合你。”
君行舟闻言,沉默片刻,他终于抬眸看向夜千放,缓声道:“冥君,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五千年过去,竟然还存着他一开口,天道之主便会随他奔走的痴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行舟?”夜千放不怯。
“你还没有跟我平起平坐的资格。”君行舟说罢,掌心神力蓄积。
正在这天道之主与冥府之主要在天界述职时期闹个大动静时,天河中爬上来个人。
二人不约而同看去,却见一人披衣散发,携着一身霜华踏上岸沿。
他似迷惘一瞬,可当对上君行舟目光时,来人突兀笑了声。
气的。
他这一笑,君行舟思绪亦空白一瞬。
不为别的,只因来人正是历劫千年未归的战神尘非昨夜。
而尘非昨夜这失态模样,他几千年不曾见过了。
尘非昨夜按了按眉心,有些倦乏。
他很难解释,自己是怎么突然被一道雷劈飞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