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不是雪停了,而是,有人走近了。
“……阁下安好?”他试探着开了口。
“嗯。”君行舟淡淡应了声。
听见人声,那孩子一时间也安定了下来,他道:“先生,您见过我的伞吗?”
那是一柄……
“绘了红梅的油纸伞。”
君行舟垂眸看着仰脸向他的孩子,那是一双,毫无聚焦,空朦朦的眼。
原来他看不见。
君行舟心下一时五味杂陈。
不知是缘法如此,还是天意难违,又或,有心而为。
他在人间的第十年,遇到了遇到了转世历劫的尘非昨夜。
大抵世人总是偏爱神祇跌落高台的模样,司命也赶了这新潮,给尘非昨夜安排了个天生眼盲的戏折子。
君行舟拾起落在地上的红梅纸伞,抖了抖压在伞上的积雪,将伞交到幼年尘非昨夜的手中。
他道:“你的伞。”
“多谢先生。”伞下孩童声音清脆,君行舟却早已走远。
他不愿干涉他神因果,尘非昨夜的这一世,冥冥中自有定数。
后来君行舟仍是独自一人,走过许多地方,看过盛世的衰败,乱世的纷杂。
他没有去看过尘非昨夜这一生如何度过,也没有刻意寻一个契机去偶遇或是如何。
他总这般淡淡的。
似乎天道之主当久了,他本身也早就融于天地。
直到将要离开的那一天,他才去见了转世的尘非昨夜。
又是一日大雪。
身着厚重大氅的尘非昨夜坐在檐下,而君行舟就这般不声不响地站在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