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是不相信这些的。
肖桦也不信。
可是,那是奶奶。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就像那些做大生意的老板,他们不相信科学吗?他们信,但是他们还是会在项目开工的时候花大价钱请来阴阳先生一通念经画符。甚至对着请来的先生都没有了商业机密,很多不能为外人道、为外人开放的地方,都是言行不拘,任其自由发挥。
这和他们相信科学、依靠科学并不冲突,这是他们的心理依附,是心理慰藉,是一种掩耳盗铃式的心理暗示。他们知道,阴阳先生不一定就能确保他们这个项目顺利完工,但他们还是愿意详细这样的防患于未然可以为他们保驾护航。
就像肖桦明知道没有阴阳之实,但她还是要这么做,那是为她付出一生的奶奶,那是为她不惜与子女决裂的奶奶,那是为了自己甘愿亲自将亲生儿子送进监狱的奶奶,即便已经躺在那具棺材成为了无望无息的腐朽,但她现在唯一能为奶奶做的也只有面向那个方向,送去一缕自己的牵念。
肖桦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回学校,今天放假,学校的学生很少,还有很多应该在今天上完晚自习之后就不会回学校了。
肖桦回来的时候,再有半小时就门禁了,肖桦将东西用棉衣裹在怀里从大门进去了。肖桦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去了自己和许适约会的那个背阴角落。那里一般不会有人。
肖桦面向奶奶的那个方向,右手拿着一叠冥币,左手使劲划着打火机的滑轮,但因为今天有点风,打火机怎么都打不着。
试了好半天才终于点着,肖桦将点着的纸放在地上,用棍子拨了拨,然后又将其他的纸币也摞上去,当全部点燃的时候,那火苗窜的有点高,照亮了实验楼的半堵墙,也引来了正在巡夜的保安。
这保安肖桦认识,上一次郭宏伟和朱健打架的时候,他来带走了两人,他和许适进出校门的时候,和许适打招呼的那个保安。
保安拿着一个闪着光的警棍,开着电瓶巡逻车将肖桦堵在了这个暗道口,保安要上前查看后面烧着的东西,肖桦挡着不让,两人僵持,知道肖桦用余光瞄见后面的火光熄灭,才侧了身子。
保安对肖桦的态度明显比对朱健、郭宏伟的态度好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还是因为许适。
保安言语间有些严厉,严厉斥责她不能在校园里防火,教育她一不小心就会是个纵火,后果十分严重。
肖桦因为,保安一通训斥后会放她回去,没想到她被带到了保卫室。小伙看起来有些为难,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想上级汇报了。
保卫科的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大腹便便,肖桦觉得真要是有什么需要保卫科出动的事,怕是跑起来都困难。
但是跑不跑的动肖桦不知道,起范儿是绝对有模有样的,科长先是问她哪个班,班主任是谁,她都如实回答,问她烧的是什么,为什么烧。
肖桦说谎了。
“试卷,做的不理想,烧了泄愤。”
科长乐了,科长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横肉微微抖动,圆圆的脸盘,长长的耳垂,看起来特向弥勒佛,有点可爱,丝毫不见了刚才的威仪。
肖桦在学校那是声名鹊起,高二就有大学抢着发保送资格,怕是连学校食堂打饭的阿姨都知道,所以保卫科自然也知道。
肖桦说烧的是做的不理想的试卷,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信了,反正还是让肖桦回去了,而且还亲自送回去的,保安说,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他们不送,肖桦怕是进不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