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嗓音极气虚粗嘎,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张叔拿了三枚玲珑的白玉般的东西给老人,他恭敬道:“还请老先生拿三件云裳。”
老人慢悠悠地掂量着那三枚白玉,抬头看了一眼张叔身后的无欹,极古怪地笑了,“呵……今年的祝祀日要不太平了……”
话落,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了帘布内。
江晏栖饶有所思地看着老人的背影,她清楚祝祀日说是祝祀神明,白日载歌载舞,夜晚灯火如昼。实则呢,看不见的晚间便是无血的屠宰场。
婴童是人类至纯的代表,蓝白色般明净的色彩,那是苍天赐福的颜色。西离子民穿上云裳,受苍天庇护,总得礼尚往来些什么——这礼就是十个女婴,也正所谓十天干。
张叔先拿出的那三枚白玉其实该称作云石,是临安通用的祭祀类物品钱币通货。西离人将祭祀之道看得极重,尤在临安,更是专发展出了以云石为货币的交易方式,以彰其虔诚。
祝祀日前晚是不可晚睡的,那是不虔心的。只有专售云裳之地,可留有通巫祀之道的老人看着。
显然,方才这老人便是如此。
见江晏栖低垂着眉沉吟半晌,无欹悠悠挑眉道:“长卿是怕我们待会找不到客栈睡大街?这般愁眉不展。”
江晏栖回过神,看着无欹反问:“师父舍得长卿睡大街?”
这般娇气的话,江晏栖总说得一本正经又平静,却又因着清绝的面容总好似透着稚嫩的懵懂。
无欹见此一笑,“为师若无办法呢?”
江晏栖道:“师父无所不能。”
无欹挑眉,“长卿近日很会说话啊,尽挑为师爱听的。”
话落,老人掀开幕帘抱着三件云裳缓缓走了出来,递给张叔,“……三位慢走。”
无欹看着老人,“老先生,可能行个方便?”
老人听后晃着枯槁般的手,“不敢当。只如此犯了忌讳。”
“还未至三更。”无欹神色从容,“再过两刻恐才是当真犯了忌讳。”
此话落,老人睁开虚眯的浑浊的眼,轻叹一声,“四位请吧,只是卯时前必须离开。”
“多谢。”无欹颔首。
张叔去叫如忆,掀开幕帘便见一大一小,一可怜巴巴,一倨傲无比。张叔算是看出来了,桀骜的小丫头被逆月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