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二十年二月廿八甲子,京城。
夜色幽沉,万籁沉寂,只偶尔听得两三声打更人的梆子。
城西的一处宅院内,一名中年模样的牙人正提着灯笼,领魏谦赵崇明二人一路往后院行去。
今日是赵崇明会元及第的大喜之日,两人也是刚从牌楼吃酒回来。魏谦因嫌北地黄酒实在寡淡少味,就只是浅尝了两盅,倒是赵崇明贪吃了好几盏,奈何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醉倒了。
此时的赵崇明全靠魏谦搀扶着,脚步蹒跚不定,而魏谦也只能使劲搂住赵崇明的腰,才让这只醉得迷迷糊糊的小胖子不至于踏空摔倒。
寒风乍起,魏谦腾出一只手帮赵崇明紧好衣襟,开口朝前头的牙人问道:“这还有多远?”
提灯的牙人指着前面的月门,回道:
“出了这园子就是内宅了。北边的正房还没来得及收拾,两位郎君且在西厢先将就上一晚。”
“住哪儿倒也不打紧,可有烧水的地方?”
“有的,南房住着个看宅子的伙夫,郎君起夜要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吩咐他就是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越过月门,又叩门进了后宅,三拐两绕地来到了西厢房。
牙人用火折子点燃了壁上蜡烛,昏暗的室内才渐渐有了光亮。
魏谦搀着赵崇明掀帘进了内室,小心扶上了床榻。赵崇明也是醉得干脆,沾上床后倒头就睡了。
魏谦也有些气喘,他环顾了一圈,见这西厢房收拾得很是勉强,家具陈旧不说,上面还有厚厚的灰尘。不过眼下也讲究不了太多,好在床榻还算干净,被褥也齐全。
帘外的牙人点完烛,收了火折子,殷勤同魏谦说道:
“恕我多嘴一句,郎君常住京城的话,少不得要人伺候的。正好我们牙行就有几个人牙子,赶明儿让他们挑些人过来,给您瞅上一瞅,您看如何?”
魏谦皱了皱眉,下意识对这个提议心生抵触,便推辞道:“这事我做不得主,等我家老爷醒了酒,我自会同他说的。”
“那就有劳了。两位好生歇息,我让伙夫去烧水,再送些炭火过来。”
打发走了牙人,魏谦一合上房门,疲惫瞬间就涌了上来。
回想这一日里,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让魏谦陡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
可一想到小胖子以后就是正经的进士老爷了,魏谦就不禁嘿嘿傻笑了两声,还掐了自己两下,好确认不是一场梦。
也不枉自己这些年的费心调教,总算是成了。
不过此时的进士老爷正醉得没个正形。
魏谦帮赵崇明脱去皂靴和足袋,又费了老大劲才把赵崇明整个人挪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