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听了这话,顿时是一脸的憋屈,但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掀起衣摆,跪地行礼。
而轿内的赵崇明见外头有了动静,打退了魏谦不安分的手,理正衣冠也便掀帘出了轿,先是一把扶住了许濂,笑道:
“今日真是赶巧,景清也来了。只是这外城不比公堂,景清实在无须多礼,快教令郎起身吧。”
许濂由着赵崇明亲自扶起身,面上自是受用,心中却是冷笑。
而跪在地上的许三听赵崇明发了话,也是面露喜色,可他刚要撑地起身,就又挨了许濂一脚。
许三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向许濂。
许濂面无表情道:“万不可在大宗伯面前失了礼数。”
许三一听,又是垂头丧气,只好乖乖地继续跪着。
而赵崇明听许濂以“大宗伯”相称,已然是亮明了态度,于是也没有多劝,转而道:“棘卿今日来此,莫不是也为了送龚敬卿的?”
许濂抚须而笑,答道:“正是,我与龚阁老毕竟同朝共事多年。今朝一别,也不知何时再会,我岂能不前来相送。”
赵崇明知道许濂与龚肃素有私怨。放近了说,两人各为其主,平日里没少在党争用人之事上生过龃龉,而要往远了说的话,那两人的恩怨还得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去了。
赵崇明自不会掺和这两人私怨,只回道:“棘卿有心了。只是不巧,龚敬卿已是不胜酒力,昏醉过去了,今日他怕是不好与棘卿话别。”
若许濂真只为私怨来找龚肃的不痛快,那多少还是会卖赵崇明这个面子的。
但现在许濂更在意的是,赵崇明究竟是以什么名义来送龚肃的。
许濂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不解道:“那的确是不凑巧。不过龚阁老既醉了,却也不见龚府来个能话事的人。”
说着,许濂又故作恍然道:“瞧老夫这记性,倒忘了大宗伯与龚阁老是同年,自然能替他做主。”
赵崇明自然能听出许濂的弦外之音,于是回道:
“棘卿说笑了。龚敬卿此去南京,并非致仕,而是代天巡狩。龚府的宅邸还在,自少不了有人主事,再不济也有昱王府里的人代为打理,何须用得着赵某来。龚敬卿的确是醉了,现下就睡在后头的轿子里,不信的话一看便知。”
许濂听了这话,反而摸不清赵崇明的心思,他原以为赵崇明想借同年的关系代替龚肃,接手昱王一党的势力,不过听赵崇明的话,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许濂于是继续试探道:“大宗伯所言,我哪有不信的道理。是了,龚阁老离京后,昱王府的侍讲也就空缺了,也不知詹事府有什么安排?”
赵崇明笑着答道:“何人侍讲王府,自有圣心属意,岂由我等臣子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