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明听这话真是好气又好笑,心想着老匹夫这时候倒知道要脸面了。
“那你待如何?”赵崇明问道。
魏谦冷笑了一声:“我先歇会再说,正好也晾一晾姓龚的。省得他不知好歹,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哼哼,要知道,今时可是不同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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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明也净由着魏谦折腾了大半天,两人才来到三楼的“青云阁”前。
龚肃的家仆已经候在门外许久了,见到了魏己递上的名刺,赶忙毕恭毕敬地为两人推了门。
这“青云阁”内并不宽敞,转过当门的十六扇山水画屏,穿过泠泠作响的水玉纱帘后,也就到了内室。
进门最先见着的是一位绿纱女子,正低眉信手弹着琵琶,口中轻声唱着一曲《西江月》,已是唱到了“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一句。
而龚肃则是在女子对面的主榻上侧身倚卧,闭目听曲。只见龚肃身着青色直裰常服,头戴网巾,看上去还真似一位寻常的士绅老者。
榻前的案几上杯盏凌乱,也不知龚肃在此独自饮了多久的酒了。
两人虽进了室内,但龚肃却好似没听到动静一般,甚至连眼皮也不抬,反而一手在膝上打起拍子来,看上去好不悠哉。
对于龚肃这番作派,魏谦不免一声冷笑,但赵崇明并不在意,只扶着魏谦寻了客榻落座。
倒是绿纱女子见来了新客,微笑着朝二人颔首致意,手头轻拢慢捻,丝毫不乱,莺声婉转,继续唱道: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一曲唱毕,龚肃似又回味了一番,才缓缓抬起来眼。见龚肃眼中惺忪,显然已经有了醉意。
龚肃正起身来,拊掌再三,笑道:“妙哉!妙哉!古有江州琵琶女,闻得司马青衫湿,今日老夫听得朝云姑娘歌此曲,方知前人盛言非虚。”
绿纱女子也起身,款款回礼,谢道:“多谢龚相公美赞,妾身愧不敢当。”
龚肃又随口赞了一句,叩了叩额头,稍稍驱散些醉意后,才将目光转向了赵崇明。
龚肃笑道:“我还以为慎行今日是不来了。”
赵崇明回道:“今日长街阻雪,故而迁延了时辰。还望敬卿莫要怪罪。”